从灯红酒绿的super girl出来,罗丹揉了揉太阳穴,漫无目的地在这条“花街”乱逛。super girl里那个一直赖在他怀里的火辣女郎竟激不起他丝毫兴趣,这让他有点烦。
29岁应该还算年轻吧,就真的过尽千帆了吗?除了已经订婚的女友外,最近他对任何女人都索然无味,如果不是为了应酬,绝不在花丛流连。好友取笑他,是不是“某部分”的功能出了障碍,才让他变成守身如玉的模范男人……真是丢脸!
经过一个巷口时,感觉身侧有人一撞,把他撞进了华灯下的暗影里。紧接着,颈上一凉,一把匕首抵上了他。“还想要命的话,把钱拿出来。”故意变了声的嗓子阴阴地说。
他遇上打劫的了!真是……老天有眼!知道他心烦,特意送上“免费沙包”让他出气。这个倒霉的家伙只看见他从高消费的super girl里走出来,认定是个阔佬,绝不会想到,眼前被匕首抵在脖子上的人,曾经因为两次勇擒持枪歹徒,被授予“见义勇为好市民”奖章。
“你想要什么全拿走,千万别伤我……”罗丹故意逗他,装出害怕的样子。除了每周的训练,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格动拳头了。好容易有送上门的玩具,一定要珍惜,慢慢玩,不能浪费!
“乖乖地合作,就给你留条命。先把钱包、手表放地上!”
“好,好,我蹲下放,你小心刀子……”罗丹慢慢掏出钱夹、摘下手表,弯腰往地上放。
“小虾米,你是越混越回去了。现在改抢劫了?你们宽哥是怎么带兄弟的?”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罗丹的兴致。什么人?多管闲事!他还没开始玩呢!
抬头望去,阴暗的小巷深处走过来一个穿黑亮漆皮紧身衣的男人,尚在黑影中的脸看不清楚,但通过紧身衣的反光,勾勒出的体形健美无匹,是标准的倒三角。
“雷泉?你……你少多管闲事!”被叫做小虾米的歹徒变得很紧张,手上一哆嗦,竟然将罗丹的脖子割出血痕。
妈的!突然出现的人不仅打断他巨猫戏鼠的游戏,还害他一时大意受伤!罗丹没心情再玩了,手肘撞向身后歹徒的胸口,但他刚有所行动,就见眼前黑亮的光一闪,那个被称作雷泉的人一个飞踢,匕首落地,紧跟着又一拳飞来,准确命中面门。可怜的小虾米,来不及做任何抵抗,直接晕在地上。
好厉害的身手啊!罗丹的心情有所好转。高手难求,约这个人改天到训练馆去玩玩吧……
正在出神,那人一把拎起小虾米,对他说“拣起东西跟我走,帮你找人包扎一下。”罗丹正巴不得结交他,连忙说声谢谢,跟着去了。
小巷深处有扇小门,大概是某酒吧的后门吧。颇为精美的木门一开,轻扬的音乐飘入耳中。不是一家低檔酒吧呢。罗丹暗想。
进了包厢,那人丢开小虾米,一屁股坐到沙发扶手上,脚踩着小虾米的背,拉了拉铃。很快一个漂亮的侍者男孩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形问:“泉哥,有什么事?”
那人一指罗丹,“他受伤了,帮他包扎下。”然后抓过身旁的电话开始拨号。
“宽哥啊,我是雷泉。你怎么带兄弟的?越来越不成气候了吧?那个小虾米,居然跑到我们黑天使附近打劫!人在我这儿,找人来领!”
黑天使?罗丹吃了一惊。原来这里是黑天使!本城有名的,也是唯一一家以半公开状态经营的高档午夜牛郎俱乐部!牛郎,与妓女正好相反,是用来“安慰”寂寞女子的荡漾春心的。听一个圈内的女老板说,黑天使里的男孩全都是经营者精挑细选,又经过苛刻的训练才允许“上岗”的,英俊帅气,魅力十足,个个都是杀手级的。这里的入场费贵,带男孩出场的费用更是高昂,来这里的女人非富即贵。眼前这个叫雷泉的,是黑天使里的人吗?
胡思乱想间,刚刚跑出去的侍者男孩,抱着药箱进来,开始给罗丹清理伤口。这次罗丹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孩只不过是侍者,身材相貌都足以和T台上的模特媲美。黑天使果真名不虚传!而灯光下细看雷泉,不禁让一向自负的罗丹暗暗不满……怎么能有这么帅气性感的男人……
心中正拿自己较劲,雷泉冲他一笑:“你好,我叫雷泉。黑天使的地面一向太平,没想到有这种败类出现,没吓到你吧?”
罗丹来不及反应,傻傻地摇头:“没有。你是……这里的保镖吗?”
为他包扎的侍者男孩噗地笑了,“泉哥可是我们黑天使的超级红牌啊!你是男人,没听说过还算正常。不知有多少女人为了争他打破头,用来互砸的钱多得吓死人!真正的一掷千金呢。”
哦,原来……这个出色的男人,也只是一个牛郎而己……
说不清的原因,让罗丹有些失望。
呯!呯!呯!匆匆的敲门声响起。“雷老弟,是我,阿宽。”“宽哥啊,请进请进。”嘴里说着请,雷泉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推门进来的一看就是黑社会,嘴里叼着雪茄,进包厢也不摘墨镜,黑西服里面没穿衬衣,露着胸膛。一进来就直奔雷泉,看也不看被踩着的小虾米。“雷老弟,抱歉抱歉。都是我调教手下不力,给老弟添麻烦了。”说着踢了地上的可怜虫一脚,“这个狗东西,一定是今天去收帐没收上来,想抢点钱交差!有没有打坏黑天使的东西?我买单!”
雷泉笑笑:“行了宽哥,跟我这么客气干嘛。我只是让你叫个人把他领回去,你还亲自跑一趟。东西他倒没打坏,就是伤了个人。”说着一指罗丹。
“妈的,这个不长眼的混蛋,居然伤了黑天使的兄弟!”宽哥连忙掏出钱夹,取了一叠钞票递给雷泉,“一点汤药费,实在不好意思,我回会一定严加管教!”
居然把他也当成牛郎!想他一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哪点长得像牛郎!罗丹暗骂也没长眼的宽哥,抗议地瞪过去,可惜那宽哥根本没有多瞄他一下。
这个雷泉只是个牛郎而己,为什么身为黑社会小头目的宽哥如此买他的账?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罗丹越来越好奇了。
雷泉并不推辞,大大咧咧地伸手接过钞票,扔在沙发上,冲刚刚给罗丹包扎好的侍者男孩打个响指,“还不给宽哥拿酒,我请。”宽哥忙道:“不了不了,改天再和老弟喝个痛快。今天堂口里还有点儿事,我就先告辞了。”
雷泉也不挽留,踢踢地上的小虾米,“那我不送了,代我问lisa姐好。”“当然当然,”宽哥笑得一脸暧昧,“我们lisa姐昨天还跟我念起老弟呢,说老弟好久没去看她了。老弟你可要经常去‘安慰’‘安慰’她哦,她高兴了,不发脾气,我们兄弟也好过些。告辞了。”说着一拍手,又进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把仍在昏迷中的小虾米给架出去了。
原来……“过人之处”不过是攀上了黑社会大姐头的床……罗丹有点好笑,又感到些许失望,不禁微微摇头。
“没你事了,去招呼客人吧。”雷泉冲侍者男孩示意。“嗯,那泉哥我出去了,有事叫我。”男孩礼貌地点点头,带上门。
雷泉拿起刚刚宽哥留下的钞票,递到罗丹面前。“喏,不要白不要,算给你压惊好了。”这个人,对罗丹的态度可比对宽哥的态度好多了,远没那么张狂。
罗丹不接,“我没什么,这钱可是给黑天使受伤兄弟的,我又不是。”
雷泉皱了下眉:“听这话的意思,你看不起我们黑天使的人了?”
罗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话语却好象没经过脑子般冲口而出:“既然已经出来卖了,还想着让人看得起吗?”
雷泉不以为意地笑笑:“谁不是在卖?不是出卖体力就是出卖智能,有什么不一样吗?”
“像你这样的人,想挣钱,干什么不行,何苦做这一行。”罗丹暗骂自己没事激动什么,压下情绪,企图“教育”这个顽固的男人。
“赚钱就可以,我喜欢这一行轻松省力又怎么样。”雷泉话不投机,站起身来,刚好外面传来侍者男孩的声音。“泉哥,上个月来过的谢夫人指名找你。”
“我有客人,得去‘卖’了。你快从后门出去吧,省得被人看见,以为你也是在这里卖的。”雷泉讥讽道。
他怎么就这样自甘堕落呢?莫名的不忿上涌,又一次话语不经大脑,罗丹脱口而出:“这么想卖是吗?卖给我好了!”唉,多管闲事!
雷泉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他:“你是gay?”
“我是什么不重要吧,只要轻松省力地赚钱,不是就可以了?”是惋惜这样一个出色的人,不愿意看到他继续堕落吧,罗丹解释给自己听。
雷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笑:“谢夫人可是大手笔。”
“无论她给多少,我给她的两倍!”
雷泉坐回沙发上,“看走眼了,原来你是大老板。可是我只干过女人。”
“怎么,害怕了?”罗丹挑衅地望着他。
“怕?呵,我怕你不够钱买单。谢夫人上次付了六千。”
“我以为会有多少,我给一万五!”罗丹逞着口舌之快,心里却暗骂,这男人的行情怎么比女人贵这么多!
“OK,成交!”雷泉站起来,“去哪里,你选地方吧。出场费一千先付到总台上。”
从出门叫车到走进时钟酒店,两个人始终没说一句话,气氛甚是尴尬。
罗丹的脑子乱成一团。因为最近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好友就建议他不妨换换口味,找个男孩玩玩,别有一番情趣。他自然嗤之以鼻,可是就在刚刚的出租车里,只是因为车子晃动导致两人身体的摩擦,久违的生理反应居然就出现了。找个男孩……玩玩?心底深处冒出来的想法新鲜刺激,让他立刻把“惋惜这个人才,不愿看他堕落”的借口扔到九霄云外。
面对总台小姑娘奇怪的目光,罗丹觉得自己汗都下来了,瞟了眼雷泉,看到一脸无所谓,赌气地接过房间钥匙。还好是一家从未来过的酒店,心里发誓今后也绝不再来!
进了门,罗丹僵硬地坐在床边,雷泉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用有些玩味的目光看了半天,才笑道:“看来需要我主动服务了?我可不是gay,哪里做得不对,还请老板及时指示。”
“我其实……”辩白的话尚未出口,就被突然袭来的吻封在了喉间。
雷泉的双手搭在罗丹肩上,欺近的脸放大成模糊的图案,双唇轻轻摩擦着对方的双唇。感觉到对方的僵硬,不觉有些好笑。
这是男人对男人的吻,硬硬的,不似女人的柔软香甜,但那粗糙的质感却更加有力地在罗丹身上掀起情欲的狂澜。只是一个吻,就感觉下身硬得有些疼了。看来,好友的建议真提对了。玩腻了女人,适时换换口味,也不错。
为自己的被动感到狼狈,罗丹拉开两人的距离,起身平视对方,双眸中燃起欲焰。他开始解雷泉的衣扣。黑色的漆皮紧身衣是贴在身上的,费了半天劲,才困难地解开一个扣子。他不耐烦了,双手拉住衣领一使劲,几声劈啪响过,衣扣统统跌落在地,强力弹性的衣服马上收缩,露出了雷泉整个小麦色的漂亮胸膛。
无比完美的肌肉线条,蕴藏着无穷力量,却没有可怕的外形。罗丹的手顺着颈部慢慢滑落,指尖感觉着结实的肌肤,弹性十足,不似女人软软的滑滑的。身为男人,从未想到过这种全然不同的触感,居然能如此煽情。
雷泉望向罗丹欲望十足的眼睛,嘴角掀起一抹笑容。他开始动手解罗丹的衣扣。脱下西装,解开衬衫,解开腰间的皮带,抽出,解开裤扣,拉下拉链……每一个动作,似有若无地碰触着罗丹的身体,手法熟练而煽情,因此,当他蹲下身来脱掉最后一层障碍时,面对的,是已经坚硬怒张、垂涎欲滴的同类的东西。
忍不住闭了下眼,大概是在克服心理障碍吧。再睁开时,他积极地将面前的东西含进了口中。
突然而来的刺激,让罗丹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不似女人的小香舌,小巧灵活,软软糯糯。但那粗糙的表面,不够技巧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舐,给予罗丹全然新鲜而生疏的快感,眨眼之间高潮就滚滚袭来。猛地推开雷泉,乳白色的液体统统洒在了那小麦色的肌肤之上,分外刺眼而煽情。
没料到结束得这么快,罗丹有些尴尬地从地上拉起雷泉,把他推倒在床上,用力扯掉还挂在身上的衬衫和下面的阻碍。一副可以媲美大卫的完美雕塑展露在眼前。他由衷地低赞一声:“好棒!”说话间,发现自己的嗓声哑得不成样。
雷泉嘴角扯起一个微笑,并不出声,坦然地任凭审视。
不知有多少女人这样看过他,赞美过他!罗丹心头突然飘过一丝不快,他俯下身去轻咬雷泉的耳垂,锁骨,乳头……有些气恼那一直不为所动的男性象征,他埋头含住了他。凭记忆中女友为自己所做的方式挑逗口中的东西,耳边满意地听到渐渐粗重的喘息,手边触到越来越紧绷的肌肉,得意于口腔被渐渐涨满,他抬头,对上雷泉染了情欲的眼睛,感觉自己的下身又硬了。
于是唇舌间的动作更加卖力,口中那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硬,已经渐渐无法容纳,只得含了末端的一部分,在最敏感的地方来回舔舐挑逗,时而用牙齿轻咬,时而用力吸含,终于雷泉忍不住低吼一声,一阵抽搐,激情的热液喷涌而出,全部冲进来不及躲闪的罗丹口中。
罗丹怔了怔,原来精液是这种味道的……他低下头,将满含精液的唇舌凑到雷泉股间,让那热液润湿肛门,手指轻轻在肛门及会阴附近划圈。这里是最敏感的地方,只是轻轻的抚摸,刚刚发泄过的雷泉又已经难耐地躁动起来,喉间发出无意识的兴奋的声音。耳边听到同性的呻吟,罗丹的兴奋度不断攀升。试探地,他将食指慢慢深入雷泉的体内。
躁动的身体倏地绷紧,雷泉腾地坐了起来,一把打开罗丹的手,大叫:“你想干什么!”尚在兴奋中的罗丹全没发觉雷泉的眼眸已经清醒而隐带怒火,不正经地调笑:“这还用问?当然是干你呀!”
呯地一拳打在罗丹的小腹上,雷泉骂道:“老子一向只干女人,拿你一万五,咬咬牙干个男人也就算了。你居然还他妈想上我?老子只卖前面,不卖后面的!”
毫无预兆的一拳痛得罗丹半天才喘过气来,打醒了所有的情欲,再听到雷泉的话,罗丹也忍不住大怒:“妈的!不上你难道我花钱找人上我?你以为我疯了?”
雷泉呸了一声,跳下床开始穿衣服,“妈的,算我倒霉,遇上你这种变态!刚才的服务免费赠送,一万五老子也不要了,留给你跟钞票干吧!”
“答应了不干就想走?没那么容易!”罗丹被雷泉刻薄的话激怒了,一扳他肩头,脚下一扫,将雷泉拖倒在地。雷泉当然也不是好欺负的,手腕一抖,把罗丹也拖到地上,一个翻肘,将他压在身下。“跟我动手?你还不够份量!”
“试试啊!”罗丹笑笑,腰上一使劲,曲膝直撞雷泉腰眼,雷泉有点意外地“噫”了一声,松肘躲开,罗丹已经脱困而出。
“没想到,我今天居然连着两次看走眼。你原来还有两手儿,那会儿被小虾米胁迫根本是装的!”雷泉皱眉盯着罗丹。
“废话!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好不容易有不开眼的家伙送上门,还没开始玩儿,就被你破坏了!”罗丹忿忿道,一提起来就有气。
雷泉呸了一声骂道:“变态!原来老子还成多管闲事了!好心没好报!”
罗丹嘿嘿一笑,“多管了我的闲事,就让我干干做补偿吧!”
“有本事不怕断子绝孙你就来啊!”雷泉呼地发拳,劲力十足。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混战了十几分钟,无法分出个胜负,终于累得双双坐倒在地上,互瞪着眼睛,呼呼喘气。看着彼此一丝不挂的身体上,落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无比滑稽。气也不生了,倒是对这个误会越想越好笑,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罗丹挠挠头,“我叫罗丹,以后有空找你一起练练拳,这总可以吧?”
轻手轻脚推开卧室的门,看了床上熟睡的美人一眼,罗丹悄悄地进了浴室,冲洗掉身上的汗水灰尘,光溜溜地钻进美人的被子里。睡得迷迷糊糊的美人艰难地半睁开眼看了看,下意识地搂住他继续睡觉。
躺在女友温香软玉的怀中,罗丹却忍不住想象,如果将这副怀抱换成雷泉的,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结实的胴体,弹性十足,同样健美修长,同样力量贲发,如果搂在一起,肌肤相亲,同属男人的东西勃起而不断摩擦……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的身体又热了起来。
罗丹惊觉得的使劲摇了下头。怎么回事?无论在外面如何风流快活,这种情绪,是始终不会也不该被带回家的。不想了,睡觉!不就是一个牛郎嘛……
罗丹是被女友彭玲玲的惊叫吵醒的。
“丹,你这是怎么了!?”彭玲玲指着他身上不下二十处青紫淤伤问,“你昨夜从super girl出来去哪了?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罗丹眨眨眼,笑着搂过担心的女友:“如果我跟你说,我昨天无聊的紧,去找人玩SM了,你信吗?”彭玲玲皱眉:“你去玩SM我信,但我可不信你是被M的那一个。”罗丹大笑地搂紧她狠狠一吻,“还是我的宝贝了解我。”
彭玲玲耸耸肩,见他不再说,也就不问下去,只是第一万遍嘱咐说:“不管去哪里混了,记得戴套!我可不想被染上AIDS。”“又在咒我了!”罗丹假意沉下脸,“我就是没有戴,我就是要传染你!”说着跳到女友的身上去,大肆轻薄。
本该用早餐的时间,就在两人的大笑、尖叫、喘息、呻吟中浪费了……
上班没多久,罗丹的好友、彭玲玲的哥哥彭飞,公司的法律顾问,也是律师界有名的花花公子,在吃过外边女秘书的豆腐之后,笑嘻嘻挤进了办公室。“听小妹说,你昨晚去SM了?”彭飞不正经地坐在他办公桌上,眼光不老实地向他衣领里瞟,企图找到些“SM”之后的证据。
罗丹瞪他一眼:“我昨天晚上听你的劝告,找个男人玩玩,结果……”他把可笑的误会讲给彭飞,但下意识的,没有告诉他那个男人是谁。
彭飞没形象地在他办公桌上大笑,边拍他肩说:“老兄,你也太不上道了吧……找男孩,得去找专门做这个的MB,不是每个出来卖的男人都肯卖后面的!算啦,我好人做到底,今天晚上帮你安排一个听话的,省得你被揍成那样,让我向小妹没法交待——不过,你也太逊了吧?居然让一个牛郎给打成那样!真怀疑你每周的训练究竟干什么去了。”说着,利索地跳下办公桌,躲开罗丹拳头,推门而去。
彭飞介绍来的男孩就站在面前,个子比罗丹略低,清清秀秀的,主动中又带了点儿羞涩的神情。“您叫我小雨吧,飞哥已经吩咐过我了,您什么都不用管,一切由我来就好。”
这是……和雷泉完全不同的类型……
小雨轻巧地为罗丹宽衣,又迅速脱光自己的衣服。笑笑:“我们先去冲下水,好吗?”罗丹望着眼前白晰的小雨,脑中对比着雷泉那完美的形体,既然是要看男人,好象还是雷泉比较有看头吧?
喷淋而下的温水中,小雨缠上了罗丹的身体,灵活的舌头钻入口腔挑逗着,片刻,又改为纠缠双唇。慢慢下移,细心地照顾过乳头,肚脐,终于来到那欲望的源泉。用口腔仔细地包含,套动,用舌尖描画着轮廓,纯熟的技巧,将欲望一点点唤醒,涨大,硬朗……
“好大!”小雨仰起头,用迷蒙的眼神望向罗丹,紧贴着罗丹的身体慢慢站起来,有意无意地用胸、用腹去摩擦引逗,直到完全站直。
“我们到床上去吧。”小雨的声音湿湿的……
“啊——”小雨主动的,轻咬着牙,细细呻吟着,将罗丹慢慢吞入自己体内。显然,他是有过训练的,肌肉的收缩力很强,很技巧,时松时紧的收放,时快时慢的套弄,很快的,罗丹射精了。
“怎么样?”又是损友彭飞超不正经地坐在办公桌上在办公时间侃风花雪月,“跟男孩干是不是征服感特强?”
罗丹微微一笑,并不搭话。征服感?也许吧,看着同性在自己身下喘息呻吟,婉转承欢,是有一种征服、暴虐的情绪升腾,只是……如果那人换成雷泉……
仅是想想,就觉得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不同于接受服务,那是一种诱惑。那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人,尝起来是怎样的滋味呢?
才到周末,罗丹就迫不及待打电话约雷泉训练馆见,然后自己早早赶去。谁想做了一个多小时运动,雷泉还未出现,他的情绪不免焦躁起来。就在两个陪练被莫名其妙的重拳打得快支撑不住时,罪魁祸首才双手抄兜,一步三摇地晃进来。
“你迟到了。”罗丹心中一喜,下手轻了许多。雷泉耸耸肩,“没办法,生意总比玩儿重要吧。”原来放他一个多小时鸽子,是做那些女人的生意去了!罗丹脸一沉。刚刚松了口气,疏了神的陪练甲被一拳揍在头上,咕咚栽倒。
戴了护罩还这么没用!罗丹挥手让胆颤心惊的陪练乙下去,挑衅地朝雷泉勾了勾手指。一身牛仔装的雷泉也不去换练功服,笑嘻嘻地甩掉上衣,来到罗丹面前。
本来就心头不爽,看到雷泉跩跩的样子,更上火了。罗丹也不废话,呼地出手,想几记重拳先打掉雷泉的气焰。可雷泉和那两个陪练到底不是同一级别的,十几拳过去,依然笑嘻嘻地应对,还说了句风凉话,“像你们这种有钱人,穿著衣服的时候,多半会比不穿时要体面些,没想到你却表里如一。”
这……这是在夸他吗?没时间细想话里的含义,罗丹直觉地认为这是在讽刺他依然打不赢,不觉手底加劲。 “喂,玩玩而己,何必这么当真呢。”雷泉终于不能继续好整以暇地应对,认真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过,训练馆的午休铃声响起来。雷泉大叫“累死了,不玩了!”手下一停,被收势不及的罗丹一拳打在肩上,呯地栽倒。倒下前,身体习惯反射地捉住肩头的手一托一扯,刚得意了一秒不到的罗丹失去平衡,沮丧地砸在雷泉身上。
望着面前那张无奈的脸,雷泉得意地挑挑眉:“不好意思,罗老板,还是平手哦。”罗丹任命地放松了身体,刚撑住双臂想爬起来,眼睛瞥到雷泉仅着贴身背心,被汗水浸透的肩头,脑子嗡地一下,身体不可控制地热了起来。
他故意装做无力又倒下去,狠压在雷泉身上,仔细感受那肌肉结实贲发的胸膛,眼睛望去那汗水淋漓的身体,不知怎的,平日训练馆里最常见不过的景像,今天竟然有了致命的诱惑。好想……尝一尝这个男人的滋味……
“怎么,才打这几下,就爬不起来了?”雷泉笑嘻嘻地调侃他,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充满情欲的眼睛。他心头一震,马上察觉了压在他身上那人肉体发生的变化。故意板起脸来提醒:“罗老板,是不是还想再打一架?”
罗丹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沙哑,他挑起雷泉的下巴:“多少钱你才肯?”雷泉笑笑:“你是指被我干吗?看在一起练拳的份上,我就不涨价了。”
罗丹轻叹一声,却不肯放手:“那么还做到上次的程度呢?”火热的气息喷到脸上,雷泉的心竟莫明一热,似乎回忆上次的情形,竟也勾起了他的少许欲望。
同样身为男人,罗丹对身下那人身体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一清二楚。惊喜上涌,欲火更炽,只觉下面那根东西硬得发疼了。
急不可待地扯掉雷泉的背心,深吻他的胸膛。雷泉无奈地提醒他:“罗老板,这里是训练馆。”“我家开的,现在没人会来。”罗丹含混地响应,将目标转向他优美又有力的颈项。突来的刺激让雷泉轻喘了一下,他还是习惯性地问:“要不要先冲下水。”
“现在的感觉正好……”罗丹轻咬雷泉的下巴和耳垂。一阵麻痒传来,雷泉难耐地哼了一声,“你就不能换个软点的地方再做吗?”“你好烦!”罗丹封住了他的嘴,舌尖描绘着他刚硬的唇线,手指贪婪地扫抚他结实的肩头。
轰地一下,有力的碰触将雷泉的身体彻底点燃。不同于女人的温柔,那强劲的手掌,仿佛能触摸到他灵魂那么深。那是温柔没有办法给予的刺激。
雷泉开始反击,舌尖侵入罗丹的口腔,疯狂纠缠着对方。在练功服上撕扯的双手终于找到空隙,触摸到发烫的肉体。随着对方的双手在他身上不断点火,他也收紧双臂,给予有力的回报。
两人像野兽一般在地上翻滚纠缠,粗重的喘息声在训练馆内回荡。
罗丹扯掉雷泉牛仔裤口的扣子,也不管拉链打开没有,插进手去隔着内裤上下摩挲他滚烫的欲望,嘴也没闲着,时而用牙齿啃啮突起的乳头,时而用舌头在周围轻舔逗弄。
雷泉难耐地眯起眼,半皱着眉,双手从罗丹的腰际顺着练功裤插进去,胡乱抚摸揉弄他结实的臀部。随着罗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在潮水中越荡越高,眼前白光一闪,忍不住低吼出来,热液喷涌,渗过内裤,浸湿了罗丹。
就着罗丹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姿势,他捧着罗丹臀部的双手一用力,将他拉到胸口坐下,一手扯下对方早已支起帐蓬的练功裤,一手掏出那根坚硬如铁的东西,抬头含进口中,卖力地吸吮舔弄。
罗丹忍不住呻吟出来,不自觉地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腰部,就在他口中抽插起来。开始还知道控制自己的深浅,随着快感的堆积,理智越来越少,用力越来越大,最后他一个挺刺,深深插入雷泉的喉咙深处,在食道里射出大量精液,一直射了四五波才停止。
雷泉被顶得生疼,一把推开他,翻身跪在地上拼命咳嗽起来。罗丹情欲未消,追过去跪在他身后,扯住腰带,将他的牛仔裤扒到腿弯处,让那结实健美的臀部暴露在空气中。
罗丹双手固定住他的臀部,低下头,用舌尖轻舔肛门周围和会阴处最敏感的地方。快感措不及防地涌来,躲闪不开,雷泉啊地惊叫出声,也忘了咳嗽,刚刚射过的欲望再度抬头。他回头望向罗丹,双眸中欲焰熊熊。
罗丹毫不放松地继续攻击他最敏感的地方,直到他的欲望笔直抖动,从铃口渗出的液体慢慢滴下,在空中拉出一条条银丝。这煽情的一幕几乎烧毁了他的理智,真想将胯下利剑直直捅入那被唾液滋润地红艳欲滴的肛门中去。幸好他还记得上次那一拳的力道,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把身体贴过去,让两条铁硬的东西在胯下重叠,握在手中拼命地撸动摩擦。
两人的腰部完美地配合晃动,结实的小腹撞击着结实的臀部,两种欲望相互碰撞摩擦,龟头时不时地从包皮里探出头来做亲密接触。很快地,前所未有的新鲜刺激,让两个人几乎同时射精。白浊的精液飙出老远,洒落在汗水滴滴的地板上,分外醒目。
过度的激烈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疲累,不管不顾地翻身仰在地板上,大口喘息,连手指也不想再动一下。好久,雷泉才首先撑着爬起来,揪起罗丹问:“喂,在哪里洗澡?”
相互拖拽着到了浴室,打开淋浴,罗丹腿一软,坐倒在地,连带拉着他的雷泉也被拖倒。挣了一下,居然谁都没站起来,相视苦笑,索性坐在地上任热水当头淋下,逐渐将两人的身体隐在了雾气中。
“靠!挣你的钱可真难啊,几乎作掉老子半条命!”雷泉懒洋洋地靠在罗丹背上,感慨万千。
“喂,做人可要凭良心啊。谁肯像我这样,花了钱还伺候人。”罗丹想给他一记肘撞,动员了半天,胳膊也没肯挪动半下。
“谁他妈也没你变态啊,不去找张床,在硬地板上滚来滚去,这下回去,得腰酸腿疼好几天。这不影响我生意嘛。”雷泉展望不美好的未来。
“那你干脆收档别做了,我养你。”罗丹调笑道。
“呸,要找人养,也得找个娇滴滴的富婆啊。钱任我拿,人任我玩。和你在一块,谁知道你这个变态会怎么折腾老子,只怕有钱没命赚。”雷泉笑道。
“喂,”罗丹一侧身躺倒在雷泉腿上,抬头在雾气腾腾中望向他眼睛,“说真的,你不觉得,比和女人干更刺激吗?”
雷泉低头盯了他一会儿,把他从腿上推开。“不觉得,你这变态。”
坐在水中,连淋浴带聊天,用了大约一个小时,两人才慢慢悠悠地洗好,体力也恢复地差不多了。
罗丹到浴室外边的更衣室换好了西装,回头一看,雷泉还一丝不挂,正傻傻地盯着训练场中央,已经被撕得乱七八糟一片一片的可怜的牛仔装。罗丹忍不住大笑起来,心下暗爽。谁让他跩跩地不换衣服就上场动手。
笑声好不容易在雷泉的咬牙切齿中暂停,罗丹取出自己备用的西装衬衣给他,却没办法解决内衣问题,只好先贴身穿著了。雷泉一边懊恼地穿衣,一边嘀咕:“累到半死,才挣一万五,还要赔一身新衣服,真是亏大了!”
还好两人身材相似,罗丹的衣服还挺合身。雷泉照照镜子,忽然回头问:“喂,我穿起西装,是不是也像个有钱人?”罗丹赞叹地摇头:“脱胎换骨。”在遭到怒视之后,笑着转移话题:“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吃饱了再去买衣服。”
第二章
雷泉回到家,和他租房同住的阿炜,也就是罗丹上次在黑天使见过的那个侍者男孩,吃惊地看着他,大叫起来:“泉哥,你这趟出去勾上什么人了?居然送你这么名贵的西装?脱胎换骨啊,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雷泉了。”
雷泉停下脚指指自己:“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穿上西装以后,像那些有钱人了?”“是啊是啊,是哪位富婆,透露一下嘛。”
雷泉皱了下眉,把上衣脱了向阿炜一抛:“试试,你能穿送你好了。”阿炜笑嘻嘻道:“不用试,咱俩的衣服经常穿混,铁定合适。说真的,送我了?”雷泉嗯了一声,一面走到床边,索性连裤子也脱下来,扔给阿炜,掀起被子躺进去。躺下时腰一疼,忍不住皱眉闷哼了一声。
阿炜奇怪地凑过来问:“怎么了泉哥,莫非遇上了变态老女人?”雷泉想了想,点头说:“没错,遇上了变态!”
就在雷泉再次将罗丹定性为变态的同时,罗丹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用报纸蒙着脸琢磨,怎么才能让这个雷泉真正就范。
这家伙虽然是出来卖,可是好象钱不太能让他违反大原则;用强吧,一来他没那个习惯,二来,他也没有冒生命危险的必要;给他弄点药,让他情不自禁?刚才在训练馆里,已经很High了,他好象也还保持着冷静,这种人,不容易被药摆布,再说了,这药用在女人身上,是管用,可用在男人身上,会产生什么效果谁知道,万一那家伙淫性大发,却只想插别人,他再被反吃了,岂不亏大?
妈的,难道真没办法了?想到头疼,罗丹也没想出什么好点子,郁闷地一甩脸上报纸,骂道:“不就是个牛郎嘛,再去物色一个来,我就不信没有肯让我干的!”
“哟,哪个没眼光的,不肯让我们罗老板干啊?”不知何时,彭飞进来了。罗丹瞪了他一眼:“你就不会先敲门?”
彭飞笑嘻嘻道:“放心,连小妹也不管你在外面风流快活,我更不会多管闲事啦。所以你就算在这里面正搞着被撞见,也不用怕。”
罗丹无奈地瞪他,起身坐到办公桌后:“今天周末,你怎么跑来了。”“听说罗老板周末居然没在家,我这个苦命的,当然得追过来啦。”
嘻皮笑脸之后,彭飞把手里的活页夹往办公桌上一放,压低了声音说:“东瞬那边,搞定了。我安排人找了电视台的记者去给他曝光,节目已经做好了,后天晚上的黄金时段播放。很快我们就可以以‘商誉极差’为由进行合同抗辩了。”
罗丹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拍彭飞的肩:“太好了,这件事办成,东瞬不死也得元气大伤。只是要注意,别让那只老狐狸想办法把压的货转手再翻了身。”
彭飞点头:“我已经让玲玲干爹的厂子留意了,只要老狐狸想转手,就主动介入,拖着他谈,把价钱压低,这季节时间紧迫,他谈完一家再谈,恐怕东西就要变质了,最后只能低价转手。”
罗丹笑道:“等玲玲干爹拿到货加工好,咱们再买回来,大赚一笔,到时候再谢你。”“谢什么,都快一家人了。”彭飞拍拍他肩,“走吧,看在我大周末还跑来的份上,请我吃饭去,吃完饭我带你去一新地方,超多靓妹,你买单哦。”
第三天晚上,电视台果然播了东瞬极不卫生的生产过程,虽然是偷拍,画质还相当不错,把那些令人作呕的地方拍得清晰极了。结尾主持人的话也相当严厉,有关部门也已经介入。
节目在罗丹与彭玲玲的干杯声中结束。彭玲玲倚着他摇头:“你和我哥在一起,可是越来越坏了。”罗丹把手不安分地伸到她衣服里:“你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彭玲玲喘息着说:“坏到我哥那个程度,可就没人敢爱了。”罗丹把脸凑到她眼前:“那坏到什么程度,正好能让女人爱呢?你说说看……”
东瞬的官司果然很顺利地的赢了,合同撤销,五百多万的货突然没了销路,大量原料堆积,不得不想办法转手。剩下的事,玲玲的干爹去谈就可以了,罗丹一下子闲了下来。饱暖生闲事,就是这么回事。闲了,罗丹又想起雷泉来。
“哟,怎么是罗老板啊。”
“找你练拳啊,看你的功夫进步了没有。”
“还练拳?上次都要练掉我半条命了。”
“你怕了?”
“我是怕。我要不怕,我也成变态了。”
“喂,我只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寂寞高手,正需要同样身为高手的你,才不会觉得高处不胜寒啊,你不这样想吗?”
“好了好了,再说我真怕了你了。不过说好,这次除了练拳,其它概不奉陪。”
“陪吃饭总可以吧?”
……
于是,练完拳,罗丹成功地把雷泉拐到餐厅里,边吃饭,边想一会儿找什么借口留下他。
“吃完饭去兜风吧,我新买的车。”罗丹开始利诱。
“我只对机车感兴趣。”雷泉挑衅地瞟了他一眼。
“正是机车,本田RVT,999的排量。”罗丹暗自庆幸押对了宝。看到雷泉动心的眼神,窃笑不已。等一会儿上了路,他更要窃笑了,机车可比汽车强多了,他能名正言顺地搂得他紧紧的。
不过真上了路,罗丹有点笑不出来了。这小子不要命啊,有必要开这么快吗?开这么快,必须全神贯注,他哪里还敢对他动手动脚,真得非得搂得紧紧的才成。唉……
夜已深,高速路上没有其它人,只有这一辆崭新的红色RVT在飞驰,两旁的灌木快速倒退。刺激有余,却绝无半点风情。与罗丹的初衷相差太远。
罗丹垂头丧气地坐在雷泉身后,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嘈杂的引擎声,不由心头一喜,掀起头盔,大声向雷泉喊道:“车多了,开慢点!”
雷泉正飙得兴奋,没听清他的话,回头问“什么?”“后面来了很多车,你开慢点,小心出事!”罗丹又扯着嗓子喊。
雷泉抬头向后望去,已经可以看到那些车的身影了。他脸色突然一变,转头加大马力,更加卖力地狂奔起来。
“喂,我是说慢点,不是让你甩掉他们!”罗丹莫名其妙,只好把原因归结为头盔密封太好,耳边风声又大,雷泉没听清他的话。无奈地,只有继续坐在后面郁闷。
但奇怪的,雷泉已经把车开到最快了,一副想甩掉后面人的样子,可是那些引擎的声音却越来越近。罗丹回头,惊讶地发现,后面居然是一群机车,每辆车的排气筒都异乎寻常地粗,很显然都是改装过的。
居然又碰到了一群飚车不要命的人,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随着机车群越来越近,罗丹发觉不对。那些人不仅仅是飚车那么简单。每辆机车上有两个人,一个个眼睛部位都画了彩描,后座的人手里,不是晃动着钢管,就是挥舞着铁链,所有的目光,都射向他们这部车。
“公路飞车党”这个名词顿时从脑海里蹦出来。前一阵报纸上写过了,这是一个以飚车赌博、公路抢劫为乐趣的团伙,面画彩绘,手持武器,经常在高速路上飞飙,遇到车辆就拦下抢劫打人。很多人被打成重伤,或被追得出了车祸。
显然雷泉是认出他们了,所以才加速狂奔。可是他的车虽然是新款大马力,却怎么也赶不上专为飚车而改造过的那些“异形”,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
“停车吧,停了车胜算还大些!”罗丹大声冲雷泉喊。雷泉也看到,拼速度的确无法胜过飞车党,沉声道:“小心!”一个急刹车,左脚支地,机车在地上划了半个弧,调转180度,面对着飞车党停下。这时,那些车也刚好赶到,呈扇面形排开,阴森森地望着他俩,仿佛一群贪婪的狼。
雷泉摘了头盔跳下车,嘴里轻声说:“我拖住他们,你骑车快走,从刚才经过的那个出口下高速就安全了。”
罗丹怔了,呆坐在车上望着那个徒手走进狼群中的英俊身影。这个,是叫做义气吧。他想起上次在黑天使后门,也是雷泉热心地帮他打倒抢劫的小贼,心里不由一热,跳下车,走过去和雷泉站在一起。
雷泉瞥了他一眼,皱了下眉,轻声说:“别乱来。”扬声向飞车党中看起来像首领的那人说:“兄弟跟哪位老大的?知道这里是谁在罩着?大伙儿是不是捞过界了?”
为首那人嘿嘿一笑,“原来是道上的兄弟,按理说头次见面,不能不给面子,可惜我家老大和lisa那个臭女人不对盘,早吩咐过了,凡是她地面上的人,一定要打死抢光!得罪了!”手一挥,所有在机车后座上的人,都跳下地,挥着手中武器,就冲了过来。
雷泉后退一步,和罗丹背靠背,沉声说:“小心应付,有机会就跑。”抬腿踢开一只袭来的钢管,接着一个旋踢,命中那人的头,让他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罗丹也没说什么废话,伸手扯住挥过来的铁链,向怀里一带,对手站不稳一个踉跄,被他一记手刀砍在颈上,晕倒在地。雷泉吹了声口哨,感觉比较放心了,不再留意他的动静,专心对付眼前敌人。
围上来的十来人,眨眼就被放倒了四五个,飞车党的优势一下子不明显了。那个首领咦了一声:“还挺扎手啊,全都上!”剩下的十来个负责开机车的,也都扔下机车冲了过来,把两人密密地围在中央。
两人眼前立刻一片银光乱晃,全都是舞动的钢管和铁链,情况危急了很多。还好铁链这东西,除非高手使用,是不太容易拿来群殴的,控制不好很容易伤到自己。罗丹和雷泉,很心有灵犀地各抢了一根钢管,专挑抡着铁链的人下手,钢管在挥过来的铁链上一拨,失了准头的铁链反弹回去,就可以砸中好几个人。
一阵恶斗过去,剩下的七八个被自己人砸得鼻青脸肿的飞车党也聪明了,纷纷扔下铁链,捡起跌落地上的钢管再冲上去。
相互倚靠着喘息了一下,相互鼓励地拍拍对方的肩,罗丹和雷泉交换了一个眼神,从眼里看到了对方的信心和肯定,两人再次出击。
就在仅剩下三五个人,眼看胜利在望时,那个飞车党的首领坐不住了,甩开机车,沉着脸大踏步走过来。路过一个正倒地翻滚的手下时,脚尖一挑,把手下落地的铁链挑到手中。走到战圈外围,手一挥,铁链便很有灵性地从背后向罗丹脖子卷去。
雷泉看在眼里,喊了声小心,顾不得格开正向自己砸过来的两条钢管,挥手架住铁链。那铁链立刻像蛇一样缠在钢管上,传来巨大的拉力,雷泉竟把握不住,钢管被拽得脱手飞出。这人好大的力道,雷泉暗想,还好缠上的不是罗丹的脖子。心念转动间,正面的两条钢管已经当头砸下,危急时刻,雷泉只得抬臂护住头,半转过身,用左手和左肩硬挨了两下重击。
罗丹听到耳后的风响和雷泉的提醒,无奈面前有三条钢管袭来,没办法分神,只好把信任寄托在雷泉身上,先集中精力料理了眼前的敌人。等他拼命将面前的三个人全打倒,回过头来一看,不禁心跳停了半拍。
只见雷泉右手缠住首领的铁练,正在较力,左臂赤手空拳地抵挡着两条钢管的进攻,已经被砸中数次。罗丹心头一颤,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刚才护住他,他也不会陷入这般困境。
回过神来忙冲过去,帮雷泉架住那两个混蛋,留下一个首领相信他就没问题了。等他收拾了那两个人,雷泉终于一个狠狠的飞踢,将那个力量大得不象话的首领打倒在地。
罗丹余怒未消,冲过去想再补给他几棍。雷泉拉住他:“在道上混,得饶人处且饶人,走吧。”战斗结束,精神一松懈,才觉出左臂钻心地疼,忍不住吸了口气。罗丹扶住他,想了想道:“我附近有一所公寓,先过去休息一下,请医生、报警吧。”
雷泉皱了皱眉:“报警什么的就算了,去休息一下吧。”罗丹跨上机车,待雷泉坐好,扫了一眼满地狼藉的战场,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虽然有一阵没住人了,物业公司还是把公寓打扫得干干净净,桔黄色的灯光亮起来,屋子里感觉很温暖。
罗丹帮雷泉脱下上衣看伤,左臂左肩共有四条被钢管打中的淤痕,已经充血成深紫色,但还好没伤到骨头。右手腕被铁链磨出一连串细小伤口,微微渗着血。看到伤势并不严重,罗丹这才松了口气。
沉默半晌,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雷泉先开口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有好事。瞧我这顿饭吃得多亏。”罗丹本来就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他“没安好心”地邀他兜风,也不会发生这事。被雷泉一说,更加心虚,半天才挤出一句:“抱歉……”
雷泉笑着捅了他一拳:“开玩笑啦,治安不好而己,我怎么会怪你,你是好心请我玩嘛,何况,你的本田RVT,开起来真得很过瘾。你要是觉得过意不过,干脆借我玩两天当作道歉好啦。”罗丹心虚地牵起一抹笑:“冲个澡吧,然后我给你揉点跌打酒。”
有一阵没来了,原本是常备着的跌打酒,记不清扔到了哪儿,罗丹正四处翻找,突然听到浴室里呯地一声,他紧张地冲进去问:“怎么了?”
雷泉冲他笑笑:“失手而己。”指了指掉在地上的浴液瓶。罗丹明白,受了伤的手臂,连累到手没能拿稳东西。心底突然觉得一酸,冲动地走过去,拣起浴液,帮他往身上涂。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雷泉拍拍他,“你用不着内疚,就算我不认识你,遇到这种事,我也会帮忙……”话未说完,罗丹扔掉瓶子,张开双臂将他用力拥住,在他耳边轻声叹息:“我怎么会遇到你这种人。”
温热的水将他衬衣淋湿,贴在身上,一个拥抱让他觉得自己离雷泉好近。他突然动情地低头吻住雷泉的淤伤,觉得自己在吻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喂,不至于吧……”雷泉抗议他霸占住自己受伤的手臂,下一秒,却被他猛地抬头狠狠吻住。
一个没有一丝狎玩成分的吻,罗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此时此刻,他只想给面前这个人快乐。吻他硬挺的唇,吻他英俊的鼻子,吻他的眼睛,吻他的下巴。他的肩头,他的锁骨,他的胸膛,他的小腹……他几乎吻遍他全身,细心地在他身上点起一把火。雷泉被搞得忘了伤痛,欲望高高挺起,不自觉得呻吟出来。“喂!你这——啊——变态……”
被慢慢含住的坚挺,在温热的口腔中滑动,慢慢地,又是有力地,一点点堆积着快感。他从不知道,这样慢的节奏,也可以带来这样美好的感受。当高潮来临的那一刻,他感觉像一朵精细描绘的花在盛开。
雷泉是被晨光惊醒的,醒来才好气又好笑地发现,罗丹竟然像八爪鱼一般紧缠在他身上。想推开他,却牵动左臂的伤,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你醒了?”罗丹倏地睁开眼,笑咪咪地望着他,却丝毫没打算松手。“你这变态。”碍于手臂的伤,雷泉放弃。
“还疼吗?”罗丹作关心状问。
“被你坑死了,弄成这样,十天八天都消不了,我的生意又要泡汤了。”雷泉无奈地叹气。
罗丹皱了下眉:“非要做这行吗?你这么出色,干脆到我公司来帮忙吧。”
“到你公司?”雷泉笑笑,“可我什么都不会呀,要说出色的,只有拳脚功夫了。难道要我给你当保安,看停车场?”
“不会可以学嘛,你先从我的助理做起好啦。”罗丹难得地热心一把。要知道,他的助理,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可不是随便谁想当就能当的。
雷泉斜眼瞟着他:“请问罗老板,做你助理的薪水是多少?”
“月薪六千,”罗丹不无炫耀的成分,“我公司的福利也很高哦。”
雷泉无奈地翻翻眼睛。“我为什么要扔下一晚上就可以挣几个六千的工作,跑去当低你一等的助理,还要从头开始学习那些逼得我没念完高中的东西?”
“你……”罗丹不禁为之气结,“你怎么就不想着上进啊!你以为你能一辈子靠出卖肉体生活?”
“我不认为去给你看停车场是上进。”雷泉得出自己的结论。
“助理!我是说助理!谁让你去看停车场了!”好心没好报啊,他突然弄一个陌生人来,一步登天作他助理,完全不符合平素的用人准则,还不晓得要费多少口舌向同事解释呢。
“可要我从头学起,我宁愿去看停车场。”雷泉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来看停车场好了,只要你高兴。”罗丹彻底被打败。
“看停车场还高兴?你以为老子有病啊!”雷泉用看待精神病人的眼神看他。
瞄到罗丹一脸的挫败,雷泉笑着用手肘碰碰他:“刚才开玩笑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有我想要的生活。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别用你的标准看待我。”
罗凡无奈地叹息,随口问:“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雷泉望向天花板。“希望在我三十岁之前存够钱,买一栋房子,院子里养条大狗,收藏几辆高级机车,换一个简单点的工作,休息的时候就去赛赛车,或者骑着机车环游世界。”
“然后呢?娶个老婆,生几个孩子,再看着孩子长大、娶妻、生子?”罗丹撇撇嘴。
雷泉苦笑一下:“做我们这行的,每天都要应付不同的女人,我不知道以后不做了,还会不会对女人感兴趣。据说很多人最后都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
气氛有点沉闷,罗丹拍拍他,调笑道:“那正好,我早就说过,干脆让我养你吧,反正你对女人也没兴趣了。”于是胸口挨了雷泉拼着触动淤伤给的一记重击。
“呀!”看到雷泉因为吃痛牵动的嘴角,罗丹想起来,“昨天光顾着让你High,还说给你揉点跌打酒也忘了。”他终于收起八爪鱼缠身的姿式,跳下床去继续找跌打酒了。
好半天才捧着半瓶陈年跌打酒回来,往手心倒开,揉在雷泉的淤伤上。“疼,忍着点。”
雷泉疼得一咬牙,没话找话地分散注意力:“像你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身手?身边还常备着跌打酒?你应该是那种从小养尊处优,连磕破点皮,都被爸妈骂一顿的有钱人嘛。”
罗丹神色一黯,淡淡道:“我如果不会这点功夫,恐怕早活不到今天了。”
雷泉笑他:“别夸张了,你以为是我,从小在道上混,成天被人欺负,不得不学点拳脚保护自己。你这种大少爷,车接车送,贵族学校,哪有机会被人欺负啊。”
罗丹手下不停,淡淡道:“我父母就是在车上被炸死的。而作为直接继承人的我,从失去双亲的那一天开始,绑架、暗杀就没有停过,后来已经没人肯做我的保镖,我只好躲到国外去念书,一边苦练功夫,才能有命回来收拾掉那些害我的亲戚,夺回我的产业。”
雷泉怔了怔,半晌安慰地拍拍他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们这些有钱人,成天穿得西装革履,看起来意气风发,原来日子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好过……”
罗丹笑笑:“我从来不会相信别人,我的生活只有算计和被算计。到昨天我才知道,这世界上会有人不是因为钱而帮我。”他长出一口气,重复昨天的话,“我怎么会遇到你这种人。”
“我还记得上学时,小说里的一首诗,”雷泉感慨,“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
“没错,负心都是读书人。”罗丹苦笑,“不读书怎么想得出那些高明的害人手段。像你这样的人,也许真不适合我这种生活,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雷泉也笑:“所以,别再乱用好心,让我当你的助理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罗丹一扔跌打酒,“不说了,做点开心的事儿吧。”他突然俯在雷泉耳边,低声说,“你知道吗,你的皮肤搽了药酒之后,亮闪闪的,分外煽情。你看——”
他猛地站起来,绷得笔直的男性象征跳入雷泉眼中。
“喂,我受伤了,你不能趁人之危——”话没说完,那东西已经抵在了雷泉唇边。罗丹声音沙哑,“昨天可只有你爽过了,是不是该回报一下?”
他的眼睛像着了火,抵在唇边的欲望也烫得惊人。望着他,雷泉懊恼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妈的,老子好象被这变态家伙传染了……
如被蛊惑般,他张开嘴,把罗丹吸入口中,尽可能多的含入。感觉那东西已经顶到了咽喉,他调整了一下脖子的角度,示意罗丹继续顶进去。
他居然肯深喉!意外的惊喜让罗丹的欲望瞬间又膨胀了几分,他配合着雷泉的角度,小心地一点点推进,直至把自己全部埋入雷泉口中,到达一个从未有过的深度。
火热的喉管紧紧包裹着自己,每个不可控制的反呕,都像是在按摩他的龟头。他低头看雷泉那张英俊的脸,那副拼命吞咽着他的略带痛苦的表情,几乎没来得及做一次运动,就在他口中一泄如注了。
他有点懊恼地抽出软下来的家伙,拉起雷泉的手,哑声道:“帮我。”俯身在他乳头上狠狠舔过,满意地听到抽气声。
罗丹握住雷泉直指天空的欲望,和他用同一频率撸动。当他再度挺起威风后,爬上床跨坐到雷泉腿上,从小腹开始一路向上湿吻,在他耳垂上反复轻咬,当听到雷泉越来越急的喘息声,明白他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停下手来低声哀求:“让我做一次好吗?”
只是床第间略带甜蜜的小小胁迫而己,通常他身下的女人都会在崩溃边缘任他予取予求,只是习惯性地使出来而己,却意外地看到雷泉炽热的眼神逐渐变清冷,他回过神,想起这是雷泉,不是他曾经的任何女人。一时间有点扫兴,低头狠狠骂了句“FUCK”,赌气不负责任地丢开雷泉被他挑逗起来的欲望,自顾自地DIY起来。
雷泉仰了头,冷冷地看着罗丹,直到自己炽热的身体变冷,直到那乳白的液体洒了自己一身。
“罗总,您有什么意见?”坐在旁边的销售主管推了推罗丹,轻声提醒。
“哦,我没意见了,就这么办吧。”罗丹回过神来挥挥手,“散会。”
五天了,他一直被雷泉的眼神困扰着。那清清冷冷的眼神,让他觉得是自己打破了好容易建立起来的什么,可究竟打破了什么,他又说不清。
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过是个男妓而己,不过是他无聊生活的调味品而己。他又找了好几次MB,在他们身上狠狠发泄,他破天荒地,在工作时间跑去练拳,他发神经般开着机车在夜风里狂飙。
可是他在MB身上,百般暴虐征服,却无论如何体味不到那种激情。他理解不了那群废物陪练骗了他多年薪水,他是怎么忍受下来的。他甚至渴望漆黑的公路上再出现一次歹徒,可是什么都没有。
现在又到周末了,罗丹再也坐不住,蓦地站起来。就算那只是个男妓吧,就算那只是个根本不会伺候客人开心的男妓吧,他认栽了,他承认是自己,伤害那个男妓了。
硬着头皮推开黑天使的正门,穿过灯红酒绿,掠过一道道好奇探究的目光,他幸运地在人群中发现了上次见过面的那个侍者男孩。
“HI,还记得我吗?我叫罗丹。”罗丹牵起一抹笑容,向那男孩打招呼。
“HI,你是……哦,你好象是前一阵泉哥救的那个人吧。叫我阿炜好了。有什么事么?”阿炜热情地招呼他。
“嗯……雷泉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阿炜笑笑:“你真好运,泉哥刚回来,正在包厢里休息呢。平常他基本不会中途回来的。跟我来吧。”
推开一间包厢的门,阿炜站门口喊道:“泉哥,上次那个罗先生找你。”他往里指指,对罗丹说:“你们聊,我去做事了,有需要再叫我。”
罗丹点点头,有些心虚地往里看去。昏暗的灯光下,雷泉仰躺在一张长条沙发上,嘴里叼着烟,一手挂着沙发靠背,一手耷拉在地上。一个个烟圈从他嘴里喷出,把他的脸笼罩在烟雾里,什么也看不清。
罗丹咬咬牙走进去,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雷泉——”
好象刚听到有动静,腾地坐起来,看到是他,雷泉笑笑:“是罗老板啊,怎么这么有空,来这里闲逛。”
“我是来道歉的,上次是我不好,对不起。”罗丹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
“哦?怎么能让您道歉呢,是我的服务没能让您满意。”雷泉还只是笑笑。
“我不该使手段逼你就范,更不该就那样扔下你走了。”罗丹继续检讨自己。
雷泉淡淡道:“无所谓啦,我什么样的客人没遇到过。您没把我直接踢出房间,已经很够意思了。”
“在你眼里,我只是你的客人之一吗?”罗丹望向他眼睛。
雷泉深深吸了口烟,轻佻地喷向罗丹,烟雾缭绕在四目之间。“您以为呢?”
罗丹皱了下眉,感觉自己像是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一点也用不上力。他讨好地坐到雷泉身边,轻抚他穿了长袖衫的受伤的左臂。“伤好些了吗?你不是说会耽误你生意,怎么还是出来了?”
雷泉耸耸肩:“为了生计,有什么办法。还好偶尔不脱衣服就做,客人也感觉蛮新鲜的,这样就不用把伤露出来吓人了。”
“……对了,我答应把机车借你玩的,什么时候来取?”罗丹半天想出一个借口。
“算了吧,无功不受禄。我都把您从床上气走了,算得上严重失职,哪还好意思借机车。”
“那……伤好了……再来一起练拳吧,和你打过之后,感觉我那些陪练都是废物。”罗丹终于说出此行的重点。
雷泉沉默了一阵,掐了烟头。“对不起罗老板,我决定以后不做您的生意了,我没法提供让您满意的服务。如果您真的喜欢我这类型的男人,我可以介绍几个兄弟给您,就在外边,相信以您的大方,他们会动心的,您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罗丹蓦地站了起来:“只是一起练拳也不行吗?我保证再也不提上床的事。我……我觉得我们还是朋友吧。”
雷泉笑笑,望着他眼睛。“从一开始,您每一次接触我,目的不都是想干我吗?”
这时外边传来阿炜的声音:“泉哥,周小姐打电话找你!”
“对不起,”雷泉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烟灰,“我有生意了,您请便吧。”
望着毫不犹豫推门离开的背影,罗丹的目光慢慢阴沉起来。低声下气地说了这些好话都不管用吗?单纯的朋友也不肯做吗?从一开始,每一次接触都是想干他?好吧,他承认他是这样的,而他,只不过是个男妓而己。随便使出点手段,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何苦这般费心!
出了黑天使的门,走到无人角落,罗丹拨通了手机。
第三章
“丹,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呢。”彭玲玲伏在罗丹胸口,剥了粒葡萄丢进他嘴里。
“怎么会,”罗丹拍了拍她的俏臀,“是不是还没喂饱你,不满意了?”
彭玲玲拧了他一把,啐道:“你最近晚上很少出去混,下了班就呆在家里,和人家作爱的次数明显增多,而且每次都很凶猛。”
“这样你不喜欢吗?”罗丹轻抚她长发,眼睛望着天花板。
“也不是不喜欢啦,”彭玲玲咬咬下唇,“只是你突然变得这样,感觉有点怪怪的——你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没事,别瞎想了。都快结婚了,还老去外面混,不是有点不象话了吗。以后我都会尽量多陪你的。”罗丹吻了下她的额头。
“可是……你老是这样每天对着我,会不会很快就烦我了?距离才能产生美感啊。”彭玲玲用手爬梳着罗丹的头发,有点苦恼地说。
“小傻瓜,结婚之后,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呢,这么早就开始发愁,也不怕自己变老。”罗丹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
距离产生美感?真的是因为距离吗?那个够不着,尝不到的人,一旦够到了,尝过了,也就会淡忘了吧?
“丹,你的电话。”彭玲玲探着身子,摸到床边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递给罗丹。
“喂——Uther,你明天的飞机?好,到时候我去接机,回头见。”挂掉电话,罗丹的眸中燃起一团幽深的火焰,转身抱住彭玲玲。
“宝贝,再来一次怎么样?”
“嗨,欢迎回来!”罗丹张开双臂,拥抱住一个身材高大,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三年不见了,你好象一点没变。”
“可你变了很多,丹。”那男人打量着他。
罗丹苦笑:“这种日子过得操心啊,哪像你,自由自在。这次回来,不是专程为我吧?”
“当然不是。”男人脸上泛起一丝罕有的笑容,“有个人,居然从我眼皮底下逃开了,我要追回来。”
“有人能从你手底下逃开?”罗丹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得什么样的人啊。”
“当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男人的笑里,满含着宠溺。
“需要我帮忙找人吗?”
“不用了,这方面,我的眼线比你的合适。我如果有其它需要,会找你的。”
“Uther,”罗丹反复考虑,终于一咬牙,“你得先帮我做件事。”
“谢夫人,怎么有空想起我了。”雷泉关上房门,朝背向门口坐在沙发上那女人走去,双手搭上她的肩,低头向她耳朵呵气。
忽觉脑后风响,他猛地侧身闪开,回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玩味地看着他。
“你是谁?”雷泉疑惑地问,他对这人没有半点印象,刚才那飞踢的一脚,好凌厉。扭头瞟了一眼瑟缩在沙发上的女人,暗忖,难道是来捉奸的?
那男人也不搭话,微微一笑,毫无征兆地,又一脚攻过来,来势之疾,远非刚才背后偷袭那一下可比。雷泉居然躲闪不开,只得抬臂推挡,硬生生扛了一下,牵扯到左臂未愈的伤,忍不住吸了口气。
他看情势不妙,必须采取以进为退的办法,顺着那人的攻势和身扑过去,曲肘疾撞,近身缠斗。
那人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有些激赏,但手底下丝毫没有慌张,不紧不慢地抵挡着雷泉每一下攻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雷泉心头一懔,知道这人是个训练有素的顶级高手,实力绝非自己可比,不管什么原因,还是走为上策,于是边打边往门口方向转去,就在他以为得计,虚晃一拳,弹身扑向房门时,那人的身影鬼魅般倏地转到他身前挡住去路,嘴角牵起一丝冰冷的笑意:“Game Over。”一记手刀,向他颈间劈下。
最后的一丝意识,是那人的低语:“还真是像匹难驯的野马呢……”
睁开眼,是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失去自由的四肢,被铁链锁在床四角的钢管上。
房间是高级的房间,床也是高级的床,连锁着四肢的铁链,也是高级材质的产品。雷泉挣了挣,排除了挣断铁链的可能性。
请那样的人出手对付他,花费绝对不会是小数目,有必要因为自己老婆偷人而花这么多力气对付一个牛郎吗?雷泉皱眉。这人肯定是个变态!得赶快想办法离开。
铁链不是绷得很紧,这给他留了一点点肢体移动的空间。雷泉努力向一边挪动身体,可是直到一边的链子已经绷得笔直,他仍然离另一边上肢铁链的加锁处差了一点。
只要让他摸到锁,他一定有办法!就在他忍痛不顾绷直的手铐卡痛腕骨,就要够到锁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最新款钛合金八位密码锁,不是凭你手上的一点本事可以打开的。”
雷泉的血液刷地变凉,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向门口望去。居然,真的,是他!
罗丹倚着房门,手里拿着一杯血红的葡萄酒,眼睛阴阴地望着他,眸中燃烧着赤祼祼的狂乱的欲望。
“八天没见了,你好吗?”罗丹慢慢走到床边,向他举举酒杯。
雷泉望着他,一言不发。
罗丹噙了口酒,突然俯身吻住他,企图用舌尖撬开他牙关灌进去。雷泉紧咬了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鲜红的酒,顺着他嘴角流过青筋暴起的腮边,一直流进颈项间,消失在黑色的衣领中。
罗丹甩手扔了酒杯,抚上雷泉的脖子,低声叹息:“八天不见而己,我却难熬到无心工作。也许我真的是变态了,我怎么会那么想你。”他双手撕开雷泉的衣服,露出他的胸膛。“只不过是一副和我一样的身体,只不过是一个根本不会讨人喜欢的男人,为什么我要想你想得把身下那人幻想成你,才能得到高潮?”
罗丹把头埋进雷泉的胸膛,深深呼吸着,半晌才猛地抬起头对上雷泉的眼睛:“我知道只不过是因为想要而得不到,我知道是因为距离才产生吸引,我还知道再放不下你,一定会毁了自己。”轻抚雷泉苍冷的脸,“所以,我必须得到你!”
罗丹直起身,站在床边审视了一下雷泉祼着胸膛的身体,知道自己的欲火已经不可控制地升腾起来。他解开雷泉的皮带,把他的裤子扯到脚踝处,捧起他的身体深深一吻。
“对不起,在你我之间,我只能选择解脱自己。”
他低头含住雷泉毫无生气的男性象征,企图如往昔般挑逗起他的欲望来。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掌中那苍冷的肌体,都始终没有被溶化。
罗丹恼火地放弃挑逗,从床边的柜子里取出润滑的药膏。“放心,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一切,不会因为你的反应而放弃。”终于,他涂满药膏的手指,探入了雷泉的身体。
紧绷的肌肉让他的动作异常困难,反复涂抹摩擦了多少遍,依然没有任何松弛的迹象。罗丹不耐起来,扔开药膏,低吼一声,终于把自己勃起如铁的欲望,捅入雷泉的身体。
这就是他想要的感觉吗?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干到了这个人,可是那具冰凉的身体,毫无反应,毫无热度,任他随便抽插戏弄,就如同死人一般。
罗丹的脑子里飘过前几次做爱的情形,那个热情如火的雷泉,那种挥汗如雨的交缠,那些目眩神驰的高潮……
今天,他准备好了一切,却没计算雷泉的那颗心。
今天,他得到了想要的,却失去了雷泉。
猛地抬头,罗丹心虚地对上雷泉仍然望着他的清冷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那么荒唐可笑。
他就那么软了下来,他就那么退出了雷泉的身体,他就那么打开了手铐。
雷泉的手腕脚踝,都被手铐磨破了皮。他讪讪地拿过早准备好的治伤药给他涂上。雷泉没说话,也没反抗,坐在床上任他上药,眼睛还是那么清冷地望着他。
他拿过毛巾擦干净被葡萄酒弄湿的颈项,他扯掉还挂在雷泉身上的衣衫碎片,拿出早准备好的套装帮他穿上,直到两个人面对面站立在房间中央,直到他把他恢复到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罗丹才低声说:“对不起。”
空气停滞了好久,突然,雷泉笑了笑,就在他根本没看清那笑容时,脸颊火辣辣地一痛,已经吃了一记耳光,紧接着,雷泉的重拳轰在他小腹上,将他赤裸祼地摔到墙角,一时痛如刀绞,直不起腰来。
“罗老板,你——”想说什么,始终还是没说出来。雷泉摔门离开了。
冷汗伴着腹痛,好久罗丹才坐起来。抬头环视了一眼没有雷泉的房间,苦笑着靠倒在冰冷的墙上。
完了,他真的完了……
大概有半个月了吧,罗丹合上手里的文件暗想,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过得如何。
很想去看看雷泉,可是他不敢面对。他离去前的一笑,笑得罗丹心中没有一点底。他觉得自己的自私、贪婪,在金钱掩盖下的种种丑陋,都在雷泉那一笑中无所遁形。
算了吧,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罗大老板,今天有没有空啊?如果还舍得扔下小妹一夜的话,晚上有个聚会,你一定要参加。”彭飞笑嘻嘻地探进头来说。
“什么聚会?”罗丹皱眉,“本来答应玲玲回去吃她亲手钓的鱼的。”
“陈院长那儿新来了一位归国医学博士,姓韩,没什么背景。宁远那个案子的鉴定想交给他做,将来出事也好,无事也罢,都不用怕牵连别人。这不正拉拢他呢,今天请他去玩,顺便和陈院长敲定交换条件,你最好在场。”
“好吧,”罗丹笑笑,“这个案子如果定下来,宁远就没什么翻身再战的机会了。值得去。”
“OK,那就说好了,下班一起走。我先去准备点材料。”彭飞晃出办公室,捏了秘书一把,吹着口哨离开了。
生活就在这些算计与被算计中继续流淌。“我拖住他们,你骑车快走!”这样的声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听见了。罗丹望着玻璃幕墙外,壮丽的灰色天空。
“他们来了!”彭飞拉起正在走神的罗丹,向刚进门的两人迎去。
“陈院长,真准时啊。韩医生,这位是我们的总裁罗丹。”彭飞又转头给罗丹介绍进来两人中,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这位就是韩医生了。”
罗丹顿时瞪大了眼睛。Uther,他……他什么时候成了“归国医学博士”了!
Uther却笑咪咪地把手伸给他:“你好,罗总裁,久仰大名了。”一副和他素不相识的表情。
罗丹会意地和他握手见面,寒喧几句,大家坐回座位上。忍不住上下打量Uther,这人真像一条变色龙,坐在那里斯斯文文,谈笑风生,哪里还像那个整日面无表情的冷酷家伙。
越想越奇怪,他实在坐不住,借口去洗手间溜了出来,果然一会儿,Uther也凑过来了。
还没等他开口,Uther笑道:“怎么样,我还像个归国医学博士吧?”
“你搞什么鬼啊,好端端地凑什么热闹呢。”罗丹无奈道,“还医学博士,你也不怕搞出人命来。”
Uther笑笑:“我找到要找的人了,所以留下来,在最近的地方找了工作,待遇还不错哦。”
罗丹直叹气:“还待遇不错,人家那是正准备利用你当替罪羊呢。”
“你是指宁远那案子的鉴定工作吗?”Uther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已经初步看过了,烧伤面积达70%以上,致伤物质与宁远的产品有必然联系,再做一些详细的报告资料,就基本上可以定下来。”
“你……莫非真的是学医的?”罗丹呆呆地望着他。
Uther笑咪咪地拍拍他:“你认为呢?”
“天知道你这家伙究竟是干什么的。”罗丹摇头,“不过你要知道,这案子之所以找你做,不是因为你的医学博士头衔,而是因为你没背景,方便随时推出去顶罪。”
Uther一笑,眼角泛过一丝冷光:“你们这些小儿科的鬼把戏,我能不知道?放心吧,就凭姓陈的那个老家伙,也想玩我?”
罗丹点头:“你有防备就好。”
“等我一下,马上出来。”洗手间门口传来的声音让罗丹浑身一僵,怎么会这么巧,这声音,正属于他想去看,又不敢去看的雷泉。有过耳不忘本领的Uther,玩味地扫了罗丹一眼,目光也一起向门口看去。
走廊里的雷泉低头亲了一下怀中年轻漂亮的女孩,转身向洗手间走来。六道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雷泉怔了下,看了看罗丹,又扫了一眼交过手的Uther,终于笑了笑:“罗老板,这么巧。”
他的笑让罗丹不知所措。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始终都只是笑笑,让人没法去猜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好想撕掉他的笑容,看看他的心。
直到雷泉已经擦身而过走进里间,罗丹才怅然地收回目光。门外那个女孩正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青春靓丽的样子刺痛罗丹的眼。他突然间意识到,雷泉也有女朋友。
他知道雷泉的客户,多是徐娘半老的贵妇人,即使有青春寂寞的白领丽人,金钱的交易也限制了他们的进一步交往。直到今天看到门外的女孩,他才突然意识到,金钱之外,雷泉也会像所有的正常男人一样,有女朋友。
这个认知像一根刺,突然间从心底冒出来,提醒着他,原来他和其它的贵妇人没什么两样,在雷泉的心里,都不过是客户而己,成为他女朋友的人,才是他心底特别的人。
胡思乱想间,雷泉已经出来,微笑着向他们点了下头,拥起那女孩离开了。客气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微笑,再度刺痛了罗丹的心。
“丹,这是怎么回事?”将一切看在眼底的Uther,以一种等着看好戏的神情问。
罗丹发狠地一拳砸在洗手台上,低着头闷声说:“Uther,我完了。”
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罗丹淡淡道:“我莫名其妙地迷上了那个人,我和女人上床,心里却要想着他才能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变成同性恋了。”
Uther拍拍他肩:“同性恋也没什么,这在国外很常见。天不会塌下来,你也不会完。”
罗丹冲镜子里的自己冷笑:“可我是真的完了,我他妈的居然发神经,把他给干了。我以为这样就能忘了他,可我现在看见他的女朋友,都他妈在嫉妒!我还能怎么忘!”
Uther想了想,平静地说:“基本上,你是个混蛋,所以活该受罪。我如果知道你让我帮忙搞定他,居然是为了强上他,我早就先把你打爆了。”他抬腿冲罗丹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连我也敢骗,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踢完,整了整衣服,斯斯文文出去了。
罗丹望着镜子里有些扭曲的脸,他知道这一脚至少能让他疼半个月。雷泉就是看着这张脸,被他给干了的,他的疼,何时才能消失?
回去座位时,他意外地看到Uther正在一角雷泉的那张桌边说着什么,他心虚地不敢对上雷泉投过来的视线,低头拿起酒杯。
“怎么去了这么久,罚你喝三杯。”彭飞向他比了一个大功告成的手势。一边的陈院长,条件谈妥,正色迷迷地望着一个火辣的女招待意淫。
说话间Uther已经回来座位上,笑咪咪的一张脸,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理罗丹,径自和彭飞聊天喝酒。
难捱的聚会,直到陈院长终于勾到一个女孩正式宣告结束,罗丹回到车里才长出一口气。目送其它人离开,他垮了似地趴在方向盘上,不知何去何从。
“准妹夫,忙什么呢?”彭飞笑嘻嘻推门进来。
罗丹无奈地瞪了一眼永远学不会敲门的好友,把手里的报表扔到一边:“什么事?”
“知道最近崛起的华田吗?”
“知道,最近换了新总裁,气势咄咄逼人,上任几天就裁掉一批元老,大做广告,重新占据了大家眼球。”
“没错,知道这个新总裁最近要干什么吗?”彭飞一副神秘的表情。
“你又有什么内幕消息了?”罗丹问。
“经常一起泡吧的蒋律师给我透露,这家伙野心勃勃,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大笔投资,准备并购包括东瞬在内的四家公司,一跃成为业界最大的龙头企业。”
罗丹的脸色一变:“有这回事?”
“东瞬因为这次被咱们搞得栽太狠,已经决定低价出售套现了,另外三家,听说也已经有两家有了意项。要是快的话,我估计三两个月内就会有消息了。”
“如果并购成功,上游出现这样一个巨型企业,咱们的形式就大大不妙了,恐怕一两年内,都要受他牵制。”罗丹神色凝重,考虑了半天,抬头对上彭飞的眼睛:“釜底抽薪,在他的投资商身上下功夫。”
彭飞笑笑:“英雄所见略同啊。我已经透过不同的管道去查了,希望还来得及做些手脚。”
罗丹点头,想了想说:“别忘了给蒋律师包一份厚礼送过去,就说是我给他女儿的生日礼物。”
“这个不用你吩咐啦,我已经准备好,回头你签账单就成。”彭飞眨眨眼。
“只要账单里没发现十条八条你借机送女朋友的钻石项链就OK。”罗丹笑笑。
彭飞离去,其它的琐事又接踵而来。
“罗总,这里有几份文件要签,您先看一下。”
“罗总,十点钟有会,您要出去是不是先通知大家改期?”
“罗总,营销部那边新招聘的两名高级主管,你需要亲自决定一下用哪个。”
“罗总,华田那边新上任的副总裁约您吃饭,您看是不是先推迟一下东瞬的约会,反正他们也撑不了几天了。”
“罗总,三点钟生产部重交检收报告。”
“罗总……”
忙着日常规律又繁乱的事情,却涌上陌生的情绪。在这本该严肃刻板绞尽脑汁的工作时间里,他无比怀念着那个裹在黑亮漆皮紧身衣里的鲜活生命,一个和他有着完全不同色彩的生命。
“你好,我叫雷泉。”他笑着说。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到他们初遇的原点,他一定会紧紧抓住那最初的,真诚的笑容,用他的心,而不是他的钱,去留住这个人。
思念是一种一旦蔓延开来,就难以收拾的东西。还未到下班时间,罗丹破天荒地翘班,开车去了尚未入夜的“花街”。把车停到黑天使附近一个视线颇佳的位置,他用最懦弱的办法,来看雷泉。
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天完全黑下来,黑天使门前已经停了不少高级车,一些或半遮半掩,或坦然大方的名媛贵妇开始出入其中。罗丹吃惊的发现,居然有好几个和他或多或少,有过数面之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终于,一个身着红色休闲衬衫,黑色西装裤的英挺身影,招摇地走了过来。随意和门口的几个兄弟打了个招呼,惊鸿一瞥地消失在装潢气派的门前。
罗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男人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啊,虽然只看了不到一分钟,但雷泉这身放浪又迷人的打扮,对他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大了,几乎瞬间冲垮他号称吸取以前教训建立起来的理智防线。
“超级红牌”这四个字的意思,今天终于领教到了。雷泉只进去不到二十分钟,居然就挽着一个纱帽遮面的女人一同出来了。
这是罗丹第一次看到雷泉“接客”,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跳下车打断那女人在雷泉屁股上摸来摸去的急色的手。一想到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即将拥着雷泉完美的身体上床,他就觉得心情被拧得七零八落,无法收拾。
看着雷泉微笑地拥着那个“老”女人,绅士地拉开车门,扶她上去,自己跟着跳上去,汽车绝尘而去。罗丹惊慌地发现,那种从未有过的酸楚心情,应该叫做“吃醋”。他,为了一个男人,吃一个嫖客的醋!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手连同心,一起在疼。
不知自己在等什么,罗丹呆呆在车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居然意外地看到雷泉回来了。更意外的是,他居然换了一身衣服。黑色贴身的衣裤,腰间扎了条白皮带,更好地烘托出他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还真他妈玩的疯啊,连衣服都撕掉了。这个认知堵在胸口,罗丹眼睛都红了。
更过分的是,还不到半小时,居然又有人带他出场。罗丹懊恼地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个紧缠在雷泉身上的女人,和她那更不规矩的手。
这次回来,已经是午夜了,雷泉的脚步不再那么轻快,有些疲倦地踱进黑天使。罗丹几乎忍不住想冲过去扶住他问问有没有怎么样,可是,他又算什么呢?一个比其它任何嫖客对他都过份的人。
想到自己的没有立场,罗丹仰躺在车座上,透过有天窗的车顶,心灰意懒地望着那块正方形的本该在浪漫时刻才出来串场的星空,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蒙蒙亮,罗丹才浑身酸痛地醒过来,拉过后视镜照照自己乱七八糟的模样,苦笑一声,开车回家梳洗打扮去也。
可恨的是,这种自找罪受的事,到了第二天下班,他像毒瘾发作一般,不由自主地又把车开到了黑天使。
乱七八糟的日子过了四五天,这天雷泉出场后,他正坐在车上发怔,有人轻敲他车窗。往外一望,是那个侍者男孩阿炜。
罗丹有一种小孩子偷东西被逮住的局促,不自在地摇下车窗。
阿炜陪笑道:“罗先生,我能进去坐一下吗?”
罗丹无奈地打开车门请他进来。才坐定阿炜就开门见山地问:“罗先生,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您和泉哥是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罗丹苦笑一下,不知道如何作答。他曾经希望和他做朋友时,却可耻地伤害了他。他希望自己只是迷恋他肉体的客人时,又发觉已离不开他。
阿炜知机地说:“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啦。因为泉哥平时对外的交往不是很多,最近一阵,看到你们经常碰面,我想,你们是朋友吧。”
罗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阿炜继续说:“是朋友的话,就好说了。您……是不是和泉哥有什么误会,搞得两个人都不愉快了啊?泉哥最近很不对劲,我没见他这么玩命接生意的,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怎么劝也不听。做这一行的,哪有每天晚上赶两三场,天天不歇的。那些女人都是狼虎之年,胃口大得很,至少三五次才能满意。其它人接了这种生意,做一天至少要休一天才成,可泉哥他……您也看到了,他再这样下去,人很快就会被掏空,再也恢复不过来。”
罗丹心头巨震,扭头望着阿炜,一脸惊疑。阿炜皱着眉继续说:“本来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干着急也没办法。可是这几天,大伙发现……发现您天天来,也不进门,就在车里看着,一待就是一夜,大伙琢磨着,是不是您和泉哥有什么误会,搞得两人都这么奇奇怪怪的。仗着我和您好歹见过两次面,所以让我来和您说说,看看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泉哥在黑天使,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哥,出什么事都是他一肩承担,出来混了这么多年,我们没见过比泉哥还热心还仗义的人,我们谁都不愿意他出什么意外。”
看了看罗丹的脸色,阿炜放胆继续说:“泉哥是个好人,就是脾气倔强,不肯受辱吃亏的性格。上次东城杜老大的堂弟,非说泉哥抢了他马子,在饭桌上打了泉哥一耳光,又调戏泉哥的女朋友,结果二十几个人都保不住他,被泉哥拿刀追砍了几条街,最后砍成重伤,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事情闹得这么大,罩这边的lisa姐,亲自去向杜老大陪罪,才勉强把事压下来。这事以后,出来混的兄弟,再没什么人敢惹泉哥了。”
看到罗丹奇怪的神情,阿炜忙解释道:“我扯这些旧事,可不是想吓唬您,只是想说,泉哥的脾气是有点暴,容易冲动得罪人,但他真是好人,从没想过害谁,要真的和您这边有什么不愉快,也肯定是误会。你是大人物,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泉哥计较。他心里没事儿了,也就不会再这么拿着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儿。”
阿炜看看表:“估计泉哥快回来了,我可不能让他看见我找过您,不然我今天准没好日子过。我先回去了,我说的事儿,您考虑考虑?”
罗丹机械地点了点头,也不理阿炜推门下去,呆呆地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笑笑,每次都只是向他笑笑!一副毫不在乎,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容底下他撑起来的这些坚强、无谓,却是靠伤害自己搞出来的。他会拿刀追砍打了他一耳光的人几条街,却没对强暴他的罗丹动手。
罗丹终于知道自己对雷泉的认知错得有多离谱。他往车座上一靠,狠狠用头向后撞了下椅背,喃喃自语:“我他妈的真该被千刀万剐!”
第四章
不知过了多久,罗丹被喇叭声惊醒,发现旁边停了辆待泊的车,司机正向他比划着。原来是自己的车挡住了最边上的一个停车位。苦笑一下,打着了火,准备离去。抬头看路时,心却猛地跳了一下。
夜已深,黑天使可能快打佯了,雷泉正从黑天使里出来,双手插着裤袋,摇摇晃晃地离开。
追上去!罗丹对自己说,请他原谅。
可是,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后,怎么才能得到原谅?罗丹没主意。正犹豫间,雷泉已经拐进一条小巷。
望着雷泉逐渐没入夜色中的背影,罗丹突然觉得巨大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如果再不有所行动,他们两个,就要永远被吞没了。
他跳下车,不顾等着车位那人气急败坏的骂声,向着雷泉的背影追了过去。
午夜的街道,稍稍拐过繁华地段,便格外漆黑静寂,相距三四十米,他再度看到雷泉背影的同时,响亮的脚步声,也惊动了雷泉。
不安停下了彼此的脚步,夜色掩盖了彼此的神情。他看到他回头,他听到他开口:“罗老板,你还想怎么样?”
“原谅我,”罗丹大声道,“请你原谅我!怎么都可以。”
“原谅?”雷泉笑笑,“你只想听这两个字吗?好吧,我原谅你。”
“不是这样!”罗丹几步走近,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一米左右。“请你原谅我,让一切回到起点,回到我们认识的那一刻,回到我还没对你做出任何蠢事的那一刻。我愿意,从朋友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雷泉笑笑,“罗老板,你可以用钱买到一切,但是买不到时光倒流。即使你可以让时光倒流,我还是那个出卖肉体的雷泉,你还是那个想干我的罗老板!”
“不是!我知道你已经把我当朋友了,是我搞砸了一切。”
雷泉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向小巷深处走去。罗丹闪身拦住了他,固执地重复:“原谅我,怎么都可以!”
雷泉的怒气终于爆发,他揪住罗丹的衣领,把他的脸拉到眼前,一拳打在他下颌上:“怎么原谅?”罗丹被打得撞到墙上,被雷泉又拉回眼前,再一拳打上右脸:“换成你,你能原谅吗?”又一拳揍上左脸:“你他妈的能原谅那个把你捆在床上干了的人吗?”
罗丹轻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低着头再次重复:“原谅我,怎么都可以。”
“怎么都可以?”雷泉怒极反笑,一拳直击罗丹面门,口中骂道:“你他妈的要是肯脱光了让老子插个三回五回,老子就原谅你!”
罗丹伸手捉住了雷泉的拳头,像是下定决心般,抬头直视雷泉的眼睛:“是男人说话算数。你说吧,三回还是五回?”
雷泉怔了怔,恶狠狠地甩开罗丹的手,口中骂道:“滚!你这变态。”转身就走。
罗丹咬了咬牙,再次追上去,用力将雷泉抵在墙上:“说话算数,来吧。我欠你的,加倍还你!”他用力扯开自己的衣服,让胸膛祼露在风中。
夜色如墨,黑色的眸溶在黑夜里,看不清彼此的眼睛。罗丹抽出雷泉的皮带,解开他的裤扣,在他双腿间跪了下去。
他含入雷泉的男性象征,在口中温柔地挑逗。轻轻推起包皮,露出紫红色的龟头,轻吻了一下,然后用舌尖仔细地爱抚冠状沟那一圈粗糙的细密的小小突起。听到雷泉吸气的声音,看到他慢慢握住了拳。罗丹放缓了刺激,放过重点,先将一边的睾丸含入口中,用舌头小心温柔地爱抚片刻,再慢慢将另一边的也吸进口中,用温暖包裹着。
感觉得到雷泉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而欲望却如他所愿地慢慢抬头,罗丹松了口气,知道他不会推开他了。放心地将雷泉的欲望再吞入口中,牙齿在龟头上轻轻啃啮,舌尖在铃口上缓缓挑拨,刺激让那东西弹跳了一下,瞬间涨大了不少,半硬地挺在空中。
罗丹吐出龟头,从根部往上轻舔茎体,用唾液润泽了每一寸肌肤,舌头感受到那望逐渐充盈变得铁硬,笔直地挺向空中。
他放开他,站起身来,甩掉上衣,脱掉裤子,让自己赤祼祼地暴露在空气中。罗丹凝视着雷泉的眼睛,平静地说:“来吧,干我。”
雷泉半晌不语,最后轻出了一口气,低声说:“算了,我原谅你,把衣服穿上吧。”他低头捡起罗丹的裤子递给他,却冷不防被罗丹扑倒,两人一同跌摔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罗丹压在雷泉身上,轻声说:“可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惩罚我吧。”他一咬牙,身体下压,用自己未经任何润泽的肛门去吞咽雷泉粗壮硬挺的欲望。
可想而知,这根本不可能成功,任他再努力,都只搞得两个人生疼,还是不得其门而入。雷泉扶住他的腰,制止了他犯傻的行为。刚准备说不必了,却听到罗丹沙哑的声音:“帮我。”
这句充满情色意味的话,让他轰地一下,瞬间失去了冷静,欲火升腾。翻身把罗丹压在下面,埋头在他股间,轻舔他肛门和周围敏感的皮肤,舌尖探入他体内,输送了大量的唾液进去,感觉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把涨得发疼的欲望抵在入口处,哑声说:“忍一下。”一用力,利剑撑开肛口,深深埋入罗丹体内。
尽管做了润滑,被大大撑开的疼痛和不适的感觉,还是让罗丹猛吸一口凉气,紧握了双拳,拼命制止住自己已到口边的痛呼和挣扎的冲动。
雷泉没有动,一直等着他平静下来。半天,罗丹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总算知道了,这滋味真他妈一点也不好受。别对我仁慈,你继续吧。”
雷泉慢慢地抽送起来,一边用手去套弄罗丹因疼痛而萎缩的欲望。一边在他体内不断变换着角度,寻找能带来快感的前列腺的位置。直到他看到罗丹的表情突然一变,心下明白,逐渐加快速度,反复摩擦那里。终于,他感觉罗丹的身体倏地绷紧,腰部拱起,手指无意识地不住屈张,心里一热,大力地在他体内进出起来。
凶猛的撞击,几乎瞬间就把罗丹送上高潮,他完全忽略了仍然存在的疼痛,压抑着声音低喊出来,身体反绷着像弓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灼热的体液一波波汹涌地喷出到空中,又落回自己身上。大约持续了十几秒,强烈的反应才慢慢停止,他瘫软了身体,像大病初愈般无力地躺在地上,任由雷泉在他体内继续抽插。
眼前的情形比任何A片都煽情,雷泉几个进出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低吼着释放了自己。
两个人喘息着休息了半天,意识才回落到现实世界当中。雷泉看了看幸好没人经过的小巷,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拣起罗丹的裤子递给他,看他还懒懒地躺在地上不起来,低声骂道:“你这变态,还不穿衣服,等人来参观吗?”
罗丹突然伸手搂住他脖子,把他的脸拉到眼前:“你肯原谅我了吗?”感觉雷泉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笑道,“是不是非要三回五回才可以?那我不穿了,你继续。”
雷泉的脸上终于溢出一丝笑容,他帮罗丹把裤子套上,一面骂道:“美得你,老子还想要命呢。”罗丹突然抬头在他脸上偷袭一吻,跳了起来,高兴地去拣上衣,却懊恼地发现,被自己撕得乱七八糟,已经没法穿了。
“报应来得真快啊。”雷泉望着他苦恼的表情,拉起他,指指巷子深处。“去我住的地方,给你找件衣服穿吧。”
走过黑暗无灯的小巷,推开吱呀的廉租房木门,罗丹尴尬地看到阿炜正在外间的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傻在那里。
看他俩那一身狼狈,任何一个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还好阿炜总也算是风月场上混的人,见多识广,很快从错愕中恢复过来,连忙站起身,有点手足无措地说:“泉哥,罗先生,你们……”低头看看沙发上的一片混乱,飞快地收拾起报纸、衣服、泡面口袋,揉成一大团扔到一边,口中说“快请坐,快请坐。”
雷泉笑:“别收拾了,他马上就走。”拉罗丹进了里间。
里间地方也不大,一张双人床之外,只有一挺大的衣柜分外显眼。雷泉在衣柜里翻找衣服,罗丹打量着房间内仅有的一张双人床,酸酸地问:“他和你一起住?”
“是啊。”雷泉找着衣服随口回答。
“睡一张床?”罗丹口气不善地又问。
“是啊。”雷泉拿出一套看起来比较正经的衣服,递给罗丹,“穿这件试试,不行我再找。”
罗丹接过衣服扔到床上,一把抱住雷泉的腰:“那我也要睡这儿。”
“干嘛,”雷泉推他,“你有病啊,那么大的家你不回,干嘛挤我这里,我这床能睡得下三个人吗?”
“我不管,”罗丹死不松手地抱住他,“反正我要睡这儿。他怕挤他去睡沙发。”
雷泉这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笑道:“别乱想了,阿炜是我的好兄弟。”
“不管,反正今天我不走了。”罗丹一用力,把雷泉摔到床上,轻舔他耳垂,低声说:“不是还有两次或四次嘛,今天晚上全部付清。”
门外传来阿炜的声音:“泉哥,嗯……我……我今天晚上去找小华,你们……你们在吧。”然后就是夺门而逃的声音。
雷泉瞪了独自窃喜的罗丹一眼,无奈地躺倒。“好啦好啦,要住就住吧,屋子后面有简易的淋浴,你要不要洗澡,我去烧水。”
“要洗一起洗。”罗丹拉他。
雷泉终于笑出来:“你这变态,爱洗不洗。”
罗丹睁开眼看小窗外的天光,皱了皱眉,不知道几点了,找了半天,房间里也没有一块表,只好推醒雷泉:“喂,几点了,表在哪?”
雷泉睡得迷迷糊糊,眯着眼睛看了看天,嘀咕着“大概中午了吧”,转个身又去睡。
“中午?!”罗丹差点跳起来,“完了完了,居然迟到。”身体一动,才觉得浑身酸痛,忍不住吸了口气。
“你是大老板,迟个到有什么了不起。不舒服就别去了,早说让你回家睡,我的床怎么和你家的高级床比。”雷泉半睡半醒地说。
“喂,”罗丹很有意见的拍拍他结实光祼的肩,“我身上痛不光是因为你的床造成的吧?”
“是你要还债,搞得现在才睡醒,不能怪我吧,老子还不是贴了半条命进去。”雷泉拉起被子把整个人蒙住,继续睡。
“你房间里连个闹钟都没有,我才会迟到啊。”罗丹郁闷地转移话题。
“我每天天黑才去上班,那时早睡醒了,我要闹钟有什么用。”雷泉紧了紧被子,一副拒绝再谈话的表现。
罗丹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拉雷泉的被子,费了半天劲才对上雷泉的脸。“泉,可不可以不要再去做那种事了?”
“泉?”雷泉皱眉,“你叫得好恶心。”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罗丹认真地望着他,“不要再去黑天使了,珍惜自己可以吗?”
“为什么?”雷泉斜眼看着他,“我不觉得有工作可做就是不珍惜自己。”
“因为……因为阿炜说,作这一行的人,身体很快就会被掏空,再也恢复不过来。”罗丹可耻地出卖了阿炜。
“那小子都和你说什么了?”雷泉咬牙,“多嘴,看我回头不揍他!”然后安慰似地拍拍罗丹的肩,“放心,我是雷泉,怎么会和他们一样没用。”他突然邪邪地笑,用手一挑罗丹下巴,“不用担心我满足不了你。”
罗丹打开他手:“少他妈把你在女人面前的那套对我使出来。我的债还了,以后——”突然接到雷泉射来的目光,他心虚地改口:“以后一切重新开始。”发现话题早就偏离了老远,无奈地又拐回来,“不管怎么样,别再去黑天使了,无论换什么工作都可以。”
“为什么?”雷泉的问题让罗丹几乎抓狂。
“因为……不安全,容易生病。”罗丹试图找出原因。
“我每次都会做足保护,而且,那些有钱的女人,都是很干净的。说老实话,像你去找的那些妓女反而比较危险,她们什么人都接。再说,你觉得会比在那些高污染工厂作工还危险吗?”雷泉似乎很认真地问。
“可是……你不觉得这个行业和社会道德比较不兼容?”罗丹试着用比较婉转的方式表达。
“如果是这样,你们这些有钱人,又干嘛花钱来做这件事?有我这样的人卖,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买,你有什么资格认为你比我高尚一些?而且,我不觉得这和你们感觉很时尚的一夜情有多大区别,你们是玩一夜就算,我们也是玩一夜就算,你们白干,我们收钱是我们比你们聪明。”雷泉想了想回答。
罗丹咬牙,却无言。没错,如果这是一种罪恶,那么十来年间风流成性的他,主动花钱去购买这种罪恶,好象更加可耻吧。他似乎没有任何立场指责雷泉。
“总之不要再劝我放弃这份很高回报的工作了。”
“可是……”罗丹咬着牙承认,“可是我会吃醋,我看到你和那些女人在一起,我会吃醋!”
“吃醋?”雷泉皱眉,“这个词好象不适合用在两个只有性关系的人身上吧?”
“我和你之间只有性关系吗?”罗丹眼神一黯。
“你以为呢?”雷泉笑笑说,“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有女朋友,我也有女朋友,这样的两个人,你认为适合谈上床以外的事吗?”
罗丹低了头,半晌才闷声说:“你是在逼我吗?”
“我逼你什么?”雷泉望着他,“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追求床上与众不同的感觉吗?”
罗丹烦躁地坐在办公桌后,无心工作。这些日子雷泉的话一直在他脑中回响。
“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有女朋友,我也有女朋友,这样的两个人,你认为适合谈上床以外的事吗?”
“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追求床上与众不同的感觉吗?”
他为他吃醋,却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他觉得他不对,却没有办法去反驳他。一个蠢蠢欲动的想法,在脑海里冒了几次头,都被他狠狠地打回去。那不可能!
烦躁不已,他拨电话给Uther。
“在忙什么,今天下班一起去酒吧如何。”
“抱歉,我有别的人要陪。”Uther爱理不理的口气让罗丹超级不爽。
“喂,你这家伙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那又怎么样?不应该吗?”Uther理所当然,“人生这么无聊,又有几个人能碰到真正喜欢的人?为什么不珍惜?”
“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觉得人生无聊。”罗丹用讽刺的口气羡慕着。
“你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过得就很有聊吗?”Uther不屑地冷笑一声,突然想到时间,“不说了,下班了,我要去了‘重色’了。”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
罗丹望了半天话筒,无奈地挂了机。“这个无忧无虑的混蛋……”
下了班开车去找雷泉,刚刚好在他进门前堵到他。
“喂,你老是这时候来,很干扰我的工作。”雷泉皱着眉,嘴角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那你就别要这份工作啦,不然你白天我黑夜的,很难有机会见面。”罗丹不放过每一次游说他的机会。
“算啦,这次我翘班,下次到你。”雷泉跳进他车里坐好,“今天要去哪儿?”
“还没想,先去吃饭吧。”
“好,不过可别再去什么法国餐厅了,连吃好几晚西餐,闻到奶油就想吐。”
罗丹闷哼一声,知道又是那些富婆们带他出场。想了下说:“干脆去吃街边的大排档吧,很久没吃过了。”
“好,我也有一阵没吃过了。”
罗丹忍不住又是一声闷哼。
大排档的热火朝天比起高档餐厅自是一番不同景象,雷泉边等一锅正在煮的菜边翻不知是谁扔在那儿的报纸。
突然他拉住罗丹,指指报纸上的新闻:“要不要去试试?”眼里满是挑衅。
罗丹凑过去一看,原来是近郊的森林公园,凭着地利,在一处有山有湖的地方搞了几顶极限运动,大概有攀岩,蹦极,漂流等。
“好啊,你喜欢就去。”罗丹笑笑,“周六我去接你。”
大概是因为新开张,宣传不够,来的人很少,走了挺久,也没看到什么游客。
两个人先去玩漂流。天然的河道经过不少人工改造后,水流变得挺急,十余公里的全长中布置了很多漩涡和暗礁,白花花的翻着水浪,颇有几分气势。
穿上救生衣跳进橡皮艇,听了工作人员的一些指点后,他们便划入河道中。
小舟随波逐流,眨眼就飘离了码头。经过短短一段平静后,起伏的河床,丛生的暗礁让水面很快变得浪花翻滚。两人虽然精心应付,没有经验的橡皮艇还是不断撞上河心的大石,激起的水浪哗哗地扑上船,将两人的衣服打得透湿。
雷泉的眼睛因着新鲜的刺激而发光,兴奋地盯着水面上的变化,全力应付。罗丹的眼睛却因着雷泉而发光,盯着他薄薄的白色纯棉T恤被水打透后半透明贴在身上的样子,血脉贲张。
不远的河面有一块横亘中间的大石,足可容纳三四人的面积,下面是个挺大的漩涡,水流在那里急卷。
“小心前面的漩涡!往外面划!”雷泉提醒罗丹,手上用力向外划去。心不在焉的罗丹一惊,随手拨桨,却正是向内用力,这一里一外的力道,借着河水的势子,橡皮艇一下子打着旋被卷进漩涡里。
等两人攀着河心大石浮上水面,橡皮艇早被急流卷得不知去了哪里。雷泉骂声笨蛋,无奈地爬到大石上坐着,脱下救生衣休息,等着下游码头的工作人员发现小船来接他们。
“喂,还不上来!”雷泉看罗丹人还泡在水里,伸手去拉他,拉上来脱掉救生衣,才发现他不肯出水的原因。湿透的休闲短裤掩盖不住他胀鼓鼓的欲望,紧缠着他的双眼更是像着火一样燃烧。
“你这变态!不用随时随地都发情吧。”雷泉当胸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却打不散他眼中熊熊的欲火。
罗丹翻身覆压着他,五指插入他发间,叹息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有十一天没碰你了?”雷泉斜眼看着他:“是你自己不做,怪得着谁。”“好人真是不能当啊,我看你天天‘工作’地那么辛苦,怎么忍心再做。”
雷泉的眼睛黯了一下,马上又换成一个笑容,伸手往罗丹的短裤里摸去。只感觉他刚一碰到那根东西,它就猛地抖了一下,加倍精神了。
罗丹的身上顿时点着了一把烈火,他猛地掀起雷泉贴身的T恤,重重吻上他结实的胸膛。用舌尖拼命挑逗他的乳头,直到它们都战栗地挺起来,用牙齿轻轻一咬,就听雷泉一声低呼,下身顿时搭起了帐蓬。
罗丹一路舔下去,品尝他结实的胸肌、腹肌,在肚脐边更是重重地划了几个圈,满意地听到雷泉压抑的呻吟,终于慢慢扯下他的短裤,让充分充血的欲望暴露出来,直挺挺地指向天空。
他慢慢地将它含进口中,试着一点点深入,居然就以上位的姿式将它完全吞进了喉咙里。一向是为贵妇提供服务的雷泉,显然没有过被深喉的经验,心理上的刺激更甚生理上的,有些恍惚地伸手摸到罗丹的头,将他固定在跨下的部位,慢慢挺腰收臀,在他口中胡乱进出起来。
被那么粗壮的东西插在喉咙里,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除非训练有素,一般人轻易是不肯给对方做深喉的。但是这个略有SM倾向的招式一旦使出来,则会为双方带来非常大的心理满足。雷泉无意识的动作越来越快,马上就要攀上高潮。
罗丹突然听到有异常的响动,他搂住雷泉的腰就地一滚,两人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就在落水的瞬间,精液混着河水,一同涌入罗丹口中。
两人在水中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还没来得及爬上大石去拿救生衣,来找他们的船已经到了。
罗丹暗骂来得不是时候,刚刚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沈着脸任人家把他拉上船去。
在码头晒了阵太阳,衣服上的水很快干了,刚刚大石上的情趣也都跟着水份蒸发掉,罗丹郁闷地用手指在地上划字。
“走啦,继续去玩,不会这么快就累了吧。”雷泉抖抖衣服,扯起还赖在地上的罗丹,留下了一地写完的和没写完的“泉”字。
攀岩只有十几米的高度,又有保护绳吊着,好象没有什么难度,两人看了看,一致同意不去浪费那个体力了,直接爬到山顶,去了蹦极的地方。
这个跳台是依山势修在一面峭壁上的,下面就是湖水,跳台高有五十八米,算是中等高度,对于生手来说,挑战度还是蛮大的。问了问工作人员,开业以来,看的人不少,居然还没有人有勇气跳下去。
站在台边往下望,湖水呈深碧色,风一吹,水面轻晃,感觉好象整个大地都在跟着摇。
雷泉回头向罗丹笑笑:“我要第一个跳。”
罗丹皱眉:“都没有人用过的设备,万一出事怎么办。”
“就是玩这个刺激啊。”雷泉招呼工作人员来给他绑绳子。
“不要跳了。”罗丹无意识地拉住他手。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婆婆妈妈,担心一个人。
“好啦,”雷泉甩开他手,“我先跳,一会儿到你,担心你自己吧。”
“那我先跳好了,我要出了事,你也不用跳了。”罗丹突然道。
雷泉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喂,玩而己,干嘛搞得生离死别一样。不管啦,我要第一个。”
“不行,要跳我先跳,不然就别跳了。”罗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从高处坠落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出现放大。
“喂,你不讲理!”
看着两个人僵持不下,随时有可能吵架,到时候一个人的钱也赚不到,一个工作人员凑上来说:“我们这边也有双人跳的设备,要不两位先生谁也别争了,一起跳?”
一起跳?两人对视一眼,想了想,感觉可以接受。
雷泉耸肩:“好吧,让着你点儿好了。”
罗丹笑嘻嘻凑到他耳边说:“YOU JUMP,I JUMP。”
虽然不是很懂英文,但曾经风靡一时的铁达尼号雷泉还是看过的。听他突然念出这句著名的台词,心里一暖,也就忘了刚才还在怪他婆妈。
终于一切就绪,两个人站到了台子上面。
看看蓝天,碧水,和身边的人,罗丹突然觉得,世界也不过如此简单而己。扔掉一切繁华迷乱,那个能让你陪他纵身一跳,即使绳索断了也无憾的人,就是真正应该相伴一生的人吧?那一瞬间,他想开了。
“好了吗?我数一二三,一起跳。”雷泉提醒他。
“OK。”罗丹向他笑笑,握住了他的手。
“一……二……”三字还未出口,雷泉突然恶作剧地抱住罗丹,跳了下去。
完全没有准备的罗丹的确吓了一跳,惊叫未及出口,却被雷泉贴上来的唇封住。似乎就这样传递了安心,罗丹反手搂紧雷泉,在飞速地下坠中,在狂野的心跳中,微笑。
当绳子终于停止反弹,两人悬在空中,等待水面上的橡皮筏过来时。雷泉才松开一直紧吻着罗丹的双唇,笑嘻嘻地看着他。
“为什么早跳一秒钟?”罗丹摩挲着他的下巴问。
“想看你没有准备的狼狈样子啊。”雷泉坏坏地笑。
“为什么又要吻住我?”罗丹望进他的笑容里,沉溺。
“想看你是不是在半空中也会发情啊。”雷泉又笑,“结果好失望。”
罗丹手一紧,捏住他的下巴:“你在挑逗我吗?”
“你说是就是吧。”雷泉向划过来接他们的橡皮筏挥挥手,“我们在这儿!”
罗丹懊恼地松开轻薄他下巴的手,却在他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蹦极结束之后看了看表,差不多中午。两人便开车到公园一处静谥又光线充足的草地上野餐。
雷泉坐在地上咬着汉堡,看罗丹从车里居然搬出一箱啤酒,笑道:“有钱人也喝啤酒吗?”
罗丹打开一罐递给他,自己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口道:“因为啤酒醉得比较快,是一种很好用的工具。”
“你都是这样勾引女孩子的?”雷泉仰头喝掉一罐问。
罗丹看着他,含笑摇头。“像我这样有魅力的男人,需要去勾引女孩子吗?只要笑一笑,女孩子就会自动贴上来。”他凑到雷泉眼前,轻声说,“只有一个人,逼得我非要用各种手段,想把他勾引到手。”
他用眼神抚摸着雷泉:“他相貌好,身手好,他热心,讲义气,他就像用黑暗与热血描绘出来的绚丽的花。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出色,出色到让一个花花公子为他费尽心机。他不为他的钱动心,他看不上他能给的社会地位,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在黑暗中灿烂地生存,耀眼地绽放。他的光芒,居然让花花公子的一切光环黯淡,让他的一切资本失效,让他自以为光明的世界彻底崩塌。”
罗丹和雷泉的目光交缠着:“你说,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把我对比得一无所有的人,我该怎么才能勾引到手呢?是不是只有灌醉他,让他在不省人事的时候按下手印,签下卖身契,才是唯一得到他的办法?”
雷泉好不容易才挣脱罗丹炽热的目光,转头望向远山森林,勉强笑笑说:“你在背诗吗?可惜我听不懂啊,对牛弹琴了。”
罗丹笑笑:“你听得懂,只是不想听而己。不过,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会再来说给你听,到时候,你一定肯听懂。”
当雷泉诧异地回头看他时,他却举起了手中啤酒,仰头灌下去。正午阳光,强烈的把他的身影投射到草地上,界限分明。
这一顿午餐的结果,是想把雷泉灌醉的罗丹,抱着一大堆空罐,懒在雷泉身上,睡了四个多小时。
第五章
是摊牌的时候了吧?如果不把自己的一切结束,他永远得不到雷泉。可是玲玲……
三天了,下定决心的罗丹,还是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把对玲玲的伤害降到最低。
想起第一次和彭玲玲见面的情景。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和好友彭飞一齐去机场,接他从小留学法国的妹妹回来。当他看到那个迎着阳光走过来的女孩时,不由地眼前一亮。彭飞刚一给他俩介绍完毕,彭玲玲就夸张地双手交握,眼冒着桃花,热情地说:“丹,你真的好帅哦!”
玲玲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既有天真烂漫的一面,又有知性理智的一面,从来不会强求罗丹围着她一人转,和她交往很轻松,五年来没有吵过一次架。她对爱情有着自己与众不同的见解,不会要求作为花花公子的罗丹,为她断绝一切,她给他最大的自由,有压力就让他到外面去疯个够。每次回来,也只是拥紧他,绝口不问他外面的事。没有被束缚的感觉,罗丹反而在外面胡混之后,更喜欢回到她的怀里安眠。
表面上看,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在意自己的情人,紧缠着不放。可罗丹知道,玲玲却是因为太爱他,才这样放纵着他。她的办法,也成功地把他绑在身边五年,直到最近订婚。如果没有雷泉,他们可能就真的,要过一辈子了吧。
他承诺的一周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了,他却还在这边发愁。无论如何,事情总要解决才成,继续错下去,对玲玲才是更大的伤害,罗丹终于站起身来。
长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推开家门。
“丹,你回来啦?”正窝在沙发一角看书的彭玲玲跳起来迎上去,双手勾住他脖子,“好几天没回来了呢,吃饭没有?”
罗丹低头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我吃过了。”
“昨天我有给你买一件衬衫,你来试试。”彭玲玲拉他往卧室走。
罗丹咬了咬牙:“玲玲……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先试一下衣服嘛,限量版,好难才抢到的。”彭玲玲不由分说拉他进了卧室,献宝地拿出抢购的衬衫。“快试一下,很配你呢。”
“玲玲……”罗丹望着她宠溺的眼神,开不了口,任她脱下旧衬衫,换上新的,后退了两步,歪着头笑咪咪地打量。
“丹,你真的好帅哦!”彭玲玲的眼睛里冒着桃花。
“玲玲……”罗丹低下头,扶住她双肩:“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彭玲玲猛地睁大了眼,抬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罗丹低声说,“对不起。”
大眼睛里不可控制地泛起水雾,彭玲玲瞪着他,咬着下唇。半天才开口:“你……终于还是烦我了吗?”猛地又抬头,“不如我搬走好了,给你更大的空间和自由,你想我的时候,再找我。我知道很多人都有婚前恐惧症,没关系,我搬走,你冷静一段时间考虑考虑。”
望着彭玲玲迷乱的眼神,罗丹咬牙把她拥入怀中:“玲玲,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他拥着她坐到床上,低声说:“我不是烦你了。你是个好女孩,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与容忍,我都会记在心中,感激一辈子。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让我早点发现,自己是喜欢男人的,我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彭玲玲怔了怔,暂时放下伤心:“你说什么?你喜欢男人?丹,你开什么玩笑!”
“我喜欢男人,我是同性恋。”罗丹平视她的眼睛。“你应该知道,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混。你问我为什么,我说想陪着你。我是骗子,我不出去,是因为我没法再对女人感兴趣。”
望着彭玲玲逐渐苍白的脸,罗丹咬咬牙继续说:“我虽然一直有和你作爱,可是,我必须要把你幻想成男人,才能解脱。对不起,我居然对你做出这么龌龊的事。”
“我一直想骗自己,那只是暂时的,我想等一切过去就和你结婚,可是,最终我却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没办法再给你幸福。如果我一边爱着他,一边和你结婚,那对你,就是最彻底的伤害了。”
彭玲玲垂下了眼睛:“我明白了。”半晌,又抬头望着罗丹,伸手抚上他紧锁的眉,努力牵出一丝笑容,手指却冰凉。
“这几天你没回来,就是在想怎么和我讲吗?你一定都没有休息好吧?一会儿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就可以过去了。不过爱上一个男人,你恐怕不会轻松吧?以后的路,我不能陪你了,希望你和你的爱人,好好走下去。”
罗丹有点意外:“玲玲,你真的……”
彭玲玲勉强笑道:“我真的明白了。你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不会只为了甩掉我,编出这么恶劣的谎言。既然是真的,爱已经没有了,而且没有得这么彻底,连性别都换了,我还能怎么样?只有放手,祝你们幸福。”
她指指门外:“你睡吧,今晚我睡沙发,明天一早就走,不会吵到你。”又看了看他,“这件衬衫要穿哦,我排好久队才买到的。丹,你穿起来,真的好帅。”声音变得哽咽,她转身要出去。
罗丹拉住她:“玲玲,谢谢你……我去睡沙发。”他把她留在卧室,劲使关上了门。
一整个晚上,罗丹都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百感交集,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睡去。等他醒来,室内已经看不到彭玲玲的痕迹,她带走了她的一切,只留下一张纸在罗丹手边。
雪白的纸上,是她秀美的笔迹。
你搂住我的双肩轻声说抱歉
我抬起头看你的脸看见深深的疲倦
这一次你竟然没有掉眼泪
这一次夜好象显得特别黑
这才了解你原来也能这样决烈
你说你从不后悔爱过这一回
只是我俩没有明天爱的越深越有罪
我知道你不是存心要辩解
我知道你已经几夜不能睡
决定之前你不知压下多少伤悲
爱无罪
再过一百年我都这样以为
活着本来就很累
谁又能保证自己永不反悔
爱无罪
为它吃尽苦头我也无所谓
如果一定要心碎
是我的荣幸能为你把心碎
这,是她最爱听的歌。罗丹捏紧了这张纸,心里默默地祝她幸福平安。
最头疼的事,不是彭玲玲,而是彭飞。
罗丹坐在办公室里,彭飞怒气冲冲地踢门进来,也不管外面的人惊奇地往里探头。他一把揪住罗丹的衣领:“你把我妹妹怎么了?她居然只和我说了一声要走,就搭飞机去了法国。”
“我和玲玲分手了。”罗丹平静地说。
“分手?你们都已经开始讨论婚期,你居然和她分手?”彭飞怒不可遏。
“因为我爱上别人了。”
“什么人敢抢我妹妹的男朋友,我宰了她!”彭飞的眼睛里泛着危险的光。
“这是我和你妹妹的事,玲玲已经想通了,放手了,你就别再掺进来。”
彭飞狠狠瞪着他,半天,猛地松手推开他,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又到周末,罗丹迫不及待地跑到黑天使去等雷泉,看到他的身影后,一把拉住他,把他拖进车里,开车就走。
“喂,我还要上班!”雷泉在飞驰的汽车中大喊。
“以后都不要再上班了!”
“为什么?”
“我吃醋,我不准你再去碰别的女人,不,男人和女人都不准再碰。”
“你凭什么吃醋”
“就凭我爱你。”
“爱我?你昏头了啊!”
“没错,我为你彻底昏头了。”
开到无人的旷野,罗丹猛地刹车,侧身抱住雷泉狂吻起来。唇舌激烈的交战,直到两人都气喘不己才鸣金收兵。
罗丹捧着雷泉的脸,一字一字地说:“我已经了无牵挂。现在,我以一个单身男人的身份,正式追求你。请你扔掉其它一切闲杂人等,专心和我交往。”
雷泉望着他,半晌,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我不做这份工,又能做什么工呢?”
罗丹惊喜地大叫一声,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
“泉哥,你真的要走?离开黑天使,离开我们?”好不容易趁罗丹出去接电话的空档,阿炜小心地凑上来问正在收拾东西的雷泉。
雷泉拍拍阿炜的肩:“什么叫离开?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
“可是……泉哥,我不是反对你上岸啦,可是他是个男的……有钱人搞男人,都不过是玩玩而己,他又有前科,你要是和他认真,我怕……我怕他对不住你,你会出意外。”阿炜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完。
雷泉笑笑:“这不用担心吧,我可是黑天使的超级红牌,专门靠欺骗别人感情过日子的。”
阿炜也笑起来,但依然掩不住眼中的担心与不舍。
“终于,”罗丹从背后抱住雷泉,“你是我的了。”
“喂,要不要我给你个过肩摔,把你摔清醒?”雷泉打开罗丹的手,到沙发上坐下。“我只是辞了工,换了地方住而己。”
“你答应和我交往了!”罗丹扑过来控诉,“我们现在是开始正式同居。”
“好吧,那我每月付你房租。”雷泉把他放大的脸推远,“我是怕继续住那里,你天天过去捣乱,搞得阿炜有家不能回。”
罗丹把头埋进他颈窝里,闷声闷气地说:“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在我身边了。以后每天睡觉可以抱着你,每天醒来第一眼可以看见你。再也不用眼睁睁看你和那些女人亲热却无能为力。以后有人陪我练拳,有人陪我飚车,有人陪我玩那些心跳的游戏。”他抬头,望进雷泉眼中,“好吧,不说什么属于不属于了,这样令人期待的生活,我也该满足了。”
话音带着轻轻的叹息,扑到雷泉唇间,带着难以描绘的炽热。雷泉有些动情地主动吻上了罗丹,在他干燥的唇上轻舔,一路辗转吻过下巴,吻上他线条优美的颈项,突然在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上轻咬一口。只听罗丹一声闷哼,再也控制不住的双手从腰间强行插进衣服里面,在结实的身体上摩挲。火热的双手经过每一寸微凉的肌肤,都忠实地把它点燃。
情潮涌动。雷泉咬着罗丹的衬衣,将它一点点拉高,让结实的胸膛暴露在眼前。一寸寸吻遍,最后停留在胸前两点。舌尖有力地反复划圈,直到乳头充血挺立,直到耳边传来罗丹难耐的呻吟。
炽热的唇继续下行,深吻漂亮的肚脐,反复品尝结实紧绷的腹肌。用牙齿咬住皮带,一点点抽出腰间,又用牙齿叼住拉链慢慢拉开。甜蜜的煽情过程漫长到痛苦,因此当怎么也解不开的裤扣被雷泉用力咬住扯掉,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磨人的牙齿终于拉下紧绷的内裤,释放了罗丹的欲望。那根早已充血的东西在见光的刹那弹出来,有力地打在雷泉脸上,因激情而分泌的体液,在离开的瞬间拉出一条银丝,将两人淫糜的相连。
罗丹猛地把雷泉拉到眼前,轻轻舔去留在他英俊脸颊上的体液,舌尖划过的地方,却又留下晶亮的一片。
情绪上升到极点,空气似乎也在燃烧。两个身衫不整的男人,在沙发上像野兽般纠缠扭动,每一次定格,那漂亮有力的肌肉线条,都描绘出一幅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当两个人终于扯掉缠在身上的衣物,滚到床上,罗丹拿出准备好的KY,望着雷泉。两双同样炽热且坚定的眼睛,撞击出四射的火花,对峙了半晌,最终,罗丹认命地苦笑了下,将药膏交到雷泉手中。
尽管仍然带了丝疼痛与不适,罗丹最终还是被有力的冲撞,体贴的斯磨带上欲望的高锋。
一室的灯火通明,倦极的两人,相拥着深深睡去。
舍不得睁开我的双眼
听你告诉我天有多远
游动的星辰请帮我拖住时间
让我沉浸在你怀里面
幸福在悄悄蔓延
漫过我低垂的眼帘
我醉了
我已被爱催眠
上班没多久,罗丹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混乱,秘书惊慌地跑进来:“罗总……出事了……”话没说完,两个穿警察制服的人已经推门进来。
“请问你是罗丹吗?”来人面无表情。
“是我。”罗丹心里一惊,感觉事情有点不妙。
“你涉嫌经济犯罪,请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来人出示了拘捕令。
只是简单的协助调查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开出拘捕令。除非是发生了重大案件,又掌握了重大证据。罗丹慢慢站起身来,心念急转,不知是哪件事出了问题。
商场上打滚的,没有谁能干干净净,很多事不用手段不可能达到目的。只要处理的巧妙,一般不会留下什么手尾,可一旦搞到动用拘捕令,事情肯定是闹大了。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向办公桌绕过来,其中一个已经摸出腰间手铐。罗丹正急速考虑该怎么办,恍惚间一抬头,看到办公室门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彭飞。
罗丹心中顿时一凉,明白这下是真的不好办了。作为公司的法律顾问,一切台面底下的事,彭飞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是他提供证据,甚至主动告发,就是再请任何名律师来辩护,恐怕都回天乏术。更何况,以彭飞在律师界的地位,有没有人敢为他出头,都很难说。
仅仅是因为和他妹妹分手,他就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多年好友,为何会出此下策。但事态已经不容他多想,两个警察离他不到一步远了。
罗丹咬了咬牙,双手在办公桌上一按,人已经跳上桌面,脚下一扫,把桌上的文件踢飞出去,扰乱警察的视线,飞身冲向门口。离彭飞只有一步之遥时,冷冷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算你狠”,一拳打出。
彭飞侧身闪躲的空档,他已经冲出办公室。顾不上写字间里的一片混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电梯间。刚好电梯从上面下来,停在本层,里面没有一个人。他急忙按了底层的按钮。
一边等电梯下降,一边拨电话回家。
“泉,你马上离开那里,到……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我。事情紧急,手机可能被监听,不多说了,快走,小心被跟踪。”
挂了电话,电梯刚好到底层,罗丹扔掉手机,出门叫了辆出租车,随便说了个地方,下车,又换一辆出租车,绕了个大圈子,没发现有人跟踪,这才放心地又换了一辆车,到了黑天使。
雷泉早就等在黑天使后门的那条小巷里,看到他来,迎上去问:“出什么事了?”
罗丹苦笑:“我被人坑了,警察去公司抓我,我拒捕跑掉了。”
“怎么会这样,”雷泉皱眉,“先去我原来住的地方躲一下,看看风声再想办法吧。”
“那个阿炜可靠吗?”罗丹犹豫。
“放心,比你们这些有钱人可靠多了。”
白天,阿炜正在家里睡大觉,听见敲门一看是雷泉,高兴地拉他进屋。“泉哥,想死我了。”
雷泉拍拍他,把罗丹拉进来关上门,神色凝重地说:“阿炜,罗老板出了点事,要先躲几天,给你添麻烦了。”
“瞧你,才几天就这么见外,咱们兄弟还说这种话,泉哥的事,不就是我的事。”阿炜看了看罗丹,“只是这儿条件简陋,要委屈罗先生了。”
罗丹苦笑:“落难的人,还谈什么委屈。”
三个人坐下来,罗丹把前因后果讲了,阿炜气得先跳起来大骂:“罗先生,不是我说,你交的这算什么朋友啊,还十几年交情!为了这种小事,居然害你被警察抓!”
罗丹苦笑,摇头不语。
雷泉沉默半晌,才说:“是因为我吗?因为我,和你女朋友分手,才被她哥哥害到这种地步?”
罗丹沉默。
室内一时静下来。阿炜看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泉哥,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就别想什么因为谁了,反正也没法回头,还是想想怎么帮罗先生吧。”他望向罗丹:“罗先生,这事真的很严重吗?”
罗丹点头:“我不知道他告发我哪一件,但就从警察居然向我出示拘捕令看,绝对不是小案子。经济犯罪的话,至少要判五年十年。”
阿炜愤愤不平地骂:“真他妈够狠的!”看了看神色都不太对的两人,见机地说:“我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外面现在有消息没有,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阿炜离开,留下了一室静寂。半天,雷泉才说:“没办法挽回了吗?”他走到罗丹面前,按住他双肩,轻声说:“如果可以,去找你的女朋友吧,没必要为了我,把自己搞成这样。”
罗丹双手搂住他的腰,深深把脸埋到他身上,不发一言。
上午的阳光不算强烈,透过小窗,两个人相拥的样子模模糊糊地投影在凹凸不平的砖地上,变形成奇怪的画面。
中午阿炜没有回来,雷泉从墙角里翻出两包泡面,一人一碗吃了。直到下午,阿炜才脸色奇怪地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雷泉看他的脸色,知道事情的确是不太妙。
阿炜盯着罗丹看了半天,又望望雷泉,有一丝为难的表情。他背着罗丹向雷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出去有话要说。雷泉摇头,让他尽管在这里说。
阿炜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罗先生,你说你上午是绕过两个警察,从公司跑出来的?”
罗丹点头。
“你出来的时候,那两个警察怎么样了?”
“被我甩在后面,没及时追出办公室。”罗丹奇怪地问,“怎么了?”
阿炜咬咬牙,终于开口:“这件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据说晚上的新闻就会播出,他们说,罗先生不但拒捕逃走,而且……而且临走时,还杀了去抓他的两名警察和他的办公室秘书。”
“什么?!”罗丹蓦地站起身来,一股凉意从头弥漫到脚。
雷泉也呆了,一把抓住阿炜:“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我是特地跑到罗先生公司那里去看,我看到楼下停了两辆救护车,还有穿白衣服的警察,看热闹的人说,那是法医,专管检查尸体的。”
“怎么会这样?”罗丹喃喃道,“我碰都没碰过那两个警察,还有秘书,更不可能,我出去的时候,屋里的三人——”他突然睁大了眼睛,屋里的三人都死了,而当时堵在门口的,是彭飞。
这个阴谋太可怕了,难道就是为了妹妹而报复?
雷泉和阿炜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阿炜叫道:“罗先生,你这个朋友也太变态了吧,为了这么点事,怎么会……怎么会……”
雷泉咬咬牙,拍拍阿炜:“我这就出去另找住的地方,尽快搬走,你陪他坐一会儿。”
阿炜拉住他:“泉哥,你怎么说这种话,还拿不拿我当兄弟!”
雷泉摇头:“现在是杀人案了,警方只要仔细一调查,肯定能查到我,查到我,就能查到你。兄弟一场,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落个窝藏杀人凶犯的罪名。”
阿炜跺脚:“那你怎么办!”
罗丹突然道:“我走。事情是我一个人的,我走了,你们都没事。”他便要拉门出去。
雷泉一把扯他回来,当胸一拳,打得他站立不稳摔在沙发上。“你给我清醒清醒,现在什么时候,还逞英雄!你整天养尊处优,道上的规矩一点儿不懂,你知道什么地方肯收留犯事儿的人?你知道怎么改扮能让人认不出来?就凭你,躲不到三天就得被抓起来!”
看罗丹低头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他叹了口气,坐过去拥住他:“你为了我,搞成这个样子,我还能对你放手吗?丹。”
阿炜突然道:“泉哥,我想起来了,三年前上岸的阿杰,和我特别好的那个,他搬到外地去了,房子我帮他看着呢,你们可以暂时躲过去。阿杰和别人不大谈得来,他那房子的事,除了我没人知道。”
雷泉点头:“好,今天晚上我们就过去,你这里有什么吃的用的,准备一下我拿走,别出去买东西,估计过两天就有人来查问你了。”
阿炜点头,去帮他们收拾东西。
雷泉拍拍罗丹:“振作点,先安全下来再想办法。事情既然不是你做的,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晚上的新闻果然把这事当成头条播出了。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因为经济犯罪拒捕袭警,杀人潜逃,警方已经控制了全城的车站、机场、公路,悬赏通缉。电视台还请了犯罪心理学专家,分析什么都市人的压力太大,容易滋生暴力情绪,要如何调节之类。
三人默默地看完新闻,关了电视,收拾东西。天黑之后,阿炜为了不引人注意,照常去上班,雷泉和罗丹等到九点多天黑人又杂的时候,离开廉租房,拿了些必备的东西,转移到了阿杰的楼房里。
人去楼空,屋子里没有任何家俱,满是尘土,雷泉大概地收拾了一下,把带来的被褥直接铺在地上,也不敢开灯,在黑暗中拉着罗丹坐下来。
月光混着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房间里大概可以看清人的轮廓。看罗丹眉头紧锁,他递给他一颗烟:“抽不抽?提提神。”罗丹默默地接过来,点着吸了一口,苦得直皱眉,但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吸下去。
“紧张一天了,休息一下吧。”雷泉拉着他躺下来,帮他脱了衣服,盖上被子。罗丹突然紧紧搂住雷泉,把头埋在他胸口。雷泉叹息了一声,反手抱住他:“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久,雷泉感觉罗丹的身体还是僵硬的,知道他突然从云端掉下地狱,心理反差太大,肯定不好受。他轻轻按摩他的身体,一边劝他:“你经历的事情也不少了,先是父母被杀,然后是自己被追杀,不差再多这一件了。前两次都能逃出生天,卷土重来,这次一定也成。放松点,休息好了,才能战斗。”
感觉他还是没什么好转,按摩的手,渐渐变成了抚摸。雷泉使出浑身解数,游走全身的手,认真地挑逗着罗丹每一处敏感点,终于,他如愿地听到罗丹低低的喘息声,摸到他半抬着头的欲望。
他在他耳边吹着热气,轻声说:“我们来做点开心的事,把那些烦恼丢到明天再说吧。”他滑下去,把罗丹吞入口中,温柔地抚慰着,一双手轻快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和他袒裎相对。
他用他温热的身体,摩擦他冰冷的肌肤,直到融化。他用他有力的双手,点燃他身上每一处火花,直到罗丹的喘息变得急促而炽热,直到罗丹的欲望高高挺立。
他低哑的声音,在罗丹耳边嘶声说:“你不是一直想干我吗?今天好好爽一下吧。”说完,用他做足了准备的后庭,将罗丹吞了进去。
听到罗丹低低的吸气声,雷泉忍着不适的感觉,自己上下律动起来。炽热而紧张的身体带给罗丹强烈的刺激,他低吼一声,翻身把雷泉压到身下,分开他结实健美的双腿,将自己的硬挺,狠狠刺了进去。
两具结合紧密的身体,就在这没有灯,没有床,没有了一切的世界中,忘情作爱。被子不知被丢到了哪里,淋漓的汗水打湿彼此,湿透的头发纠结在一起,火热的舌一直没有停止交缠。
快感在慢慢积累,当它到达顶点,爆发出来的时候,罗丹紧紧搂住雷泉,身子不停地抽搐,一波一波地喷射,仿佛要将他抽干一般。而两人紧密结合的小腹间,也已经被雷泉的热液,弄得一塌糊涂。
黑暗中,世界仿佛变得无限小,只剩下两个人,他们就这样,轻松地拥有了全世界。
在极致的快感之后,极度疲累的身子终于彻底放松,罗丹就这样埋在雷泉的身体里,压在雷泉身上,沉沉睡去。
第六章
天气略有点阴,晨光透过薄云射进陋室,仍然紧拥着的两人相继醒来。
“早。”罗丹向雷泉问候,发现嗓子干渴得要命,探手去墙角,摸到一罐昨天带过来的啤酒,打开喝了两口,这才翻身坐起来,倚着墙壁靠在雷泉身边。
“要喝吗?”看到雷泉的嘴唇也干干的,他伸指轻抚他的唇线问。接收到肯定的目光,含了一口酒,俯身哺渡到他口中,送尽之后,顺便在他唇上轻舔润泽。
雷泉一个翻身跳起来,舒了舒浑身酸痛的筋骨,从满是灰尘的地上一件件拣起衣服,抖了抖穿上。又拣起罗丹的衣服,拍干净递给他。“从今天开始,你罗大老板要学习适应这种日子,直到翻身为止。”雷泉用前辈的口气教育他。
罗丹笑笑:“突然想到,如果每天不用再去上班,不用再去勾心斗角地算计人,只是这样和你在一起,好象也不错。”他叹了口气,“如果知道会有今天的话,我就该早早把什么公司扔到一边不去管,只带张金卡和你浪迹天涯就好了,起码不会惹上官司,不能见光。”
雷泉看他已经可以开玩笑了,放心地拍拍他。“你们这些有钱人勾心斗角的事,我不懂,你准备怎么办?我哪里可以帮得上忙?”
罗丹微微皱眉:“有很多事要查。比如指控我涉及的经济犯罪,究竟是哪一桩;比如据说被我杀掉的那三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证人证辞怎么写,尸检报告怎么写;比如彭飞这浑蛋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害我。要做的事情很多,可我现在不方便露面,正在想怎么下手比较好。”
突然眼前一亮,罗丹叫道:“我真笨,怎么忘了Uther,这家伙突然回国,简直就是老天爷派来帮我——”说话间瞥见雷泉古怪的眼神,不由心虚地咽下了后半段感慨。
雷泉终于还是笑笑:“怎么联系他?我们现在与外界的联络,只剩下一只收音机了。等今天天黑,我出去外面的公用电话亭?我的头像应该不会也被全城张贴吧。”
罗丹摇头:“你不要冒险,我宁可多等几天,阿炜送东西过来时再联络好了。”
雷泉点头,突然伸手抬起罗丹的下巴,把自己的脸放大欺近到他对面:“那阿炜过来之前的这几天,我们做点什么呢?”
大约过了四五天,两人上次带来的食物基本上弹尽粮绝。拎了不少东西的阿炜,开门进去,发现两个人并肩躺在褥子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吓了一跳。关上门跑过去问:“泉哥,你们怎么了?”
雷泉面无表情地从牙缝里发出声音说:“我们在比,谁先动谁吃掉最后一块饼干。”罗丹突然跳起来:“你说话了,你输了。”
阿炜啼笑皆非地望着两人,把手里的食物递过去:“你们还真行,快吃吧,别比了。”苦恼地抓抓头,“前几天的确有人找我盘查,之后我就一直没敢有什么动作,昨天看了看,感觉真的没人监视了,这才过来,不好意思,你们饿坏了吧?”
“没关系,辛苦你才是真的。”雷泉接过东西,拍拍他手臂。“这两天怎么样了?”
“新闻已经不怎么播了,现在生活这么复杂,再轰动的事,过不了多久大家也会淡忘,到时候你们的行动就可以自由一些。警方那边我也托了可靠的朋友去打听,他说事情好象蛮奇怪的,不是很正常的处理程序。但再具体的他就讲不出来了。”
看罗丹若有所思地边啃面包边点头,阿炜想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半旧的手机:“这是从外地弄的,用起来绝对没问题,给你们留下,方便联络。”
雷泉笑道:“真是好兄弟,正准备和你讲,弄支手机过来用呢。”
喝了口啤酒,雷泉瞟了一眼罗丹,问阿炜:“小文她……最近怎么样?”
阿炜也下意识地瞟了眼罗丹,含糊地说:“还好啦,她也不爱看新闻,看到也想不到和你有关。”
发现罗丹已经在警觉地竖耳朵,两人不再提这事。阿炜陪着又聊了会儿天,看看表说:“泉哥,我得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们,保重。这回东西挺多,别再比赛挨饿了。”
阿炜前脚刚一出门,罗丹就扑上来压倒雷泉:“小文是谁?”
雷泉耸肩:“就上次你也见过的那个女生啊。”
“我和玲玲分手,你和她还在藕断丝连?”罗丹一副受伤的表情。
雷泉扬眉:“喂,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事先又没告诉我,然后就突然跑来和我说那些话,然后就磨着我搬到你家去,然后第二天就发生这种事。我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好。”
看罗丹说不出一句话的郁闷表情,他笑着将手中面包塞进他微张的嘴里。
吃了顿饱饭之后,罗丹开始拨电话。
铃声响了好久才接通。
“Uther,是我,罗丹……你得帮我个忙……什么?你追人家又追到国外去了?”罗丹差点跳起来,“我现在遇到了大麻烦,只有你比较好用……三个月才能回来?喂,你这家伙也太没义气了吧!……”罗丹挂了电话,在那边气得咬牙切齿。
雷泉摊了摊手,做出深表同情的动作。
罗丹发泄够了,收起手机,向雷泉自嘲地说:“算了,反正这家伙从来没在正经事上指望上,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雷泉安慰道:“我可以去找lisa姐帮忙查一些事,不过那些人,不会像阿炜一样可靠,而且,你说的证人证辞,尸检报告这样的事,他们肯定搞不懂。”
听到lisa这名字,罗丹吃醋地皱眉,“我宁可被抓,也不要你的旧情人帮忙。”
雷泉想了想:“既然这样,就只有靠自己了,下次阿炜过来,我会让他帮忙带些化装用的东西,方便我们出门。”
罗丹奇怪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会这种事?听起来好象随时要亡命天涯的样子。”
雷泉瞟了他一眼:“因为什么样变态需求的客人都有。”看到罗丹又一副被打击到的表情,他笑笑,“没想到老子辛苦学来的东西,最后全都用在了你这变态身上。”
阿炜第二次来,果然带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道具。他说大家的兴趣基本上过去了,外面已经不常听人提这件事,但还是千叮万嘱,让他们出去时一定小心。
天黑之后,雷泉弄出两个非常平凡的造型,平凡到一混入人群,立刻模糊在大众中,无法辨识。把阿炜带过来的地摊货衣服一穿,再刻意掩饰了自身超凡的气质,两个男人立刻变身成千万普通市民中的一员。
罗丹望着镜子里平凡的男人直皱眉,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一起还是分头行动?”雷泉问。
罗丹想了想,“分开吧,这样即使我被人发现,也不会连累到你。”
雷泉看了他一眼,点点头:“OK,明早六点之前必须回来,如果回不来,就是出事了。”
罗丹点头:“好,我先出去,你过一会儿再走。”
望着流光溢彩的街道,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罗丹不由感慨世事变化无端,半个月前,有谁会相信他能沦落到这一步呢?
整理了一下思绪,罗丹决定先去彭飞的律师事务所看看。
本来最该去的地方,是罗丹的公司,但那里作为命案第一现场,警戒一定很严,而彭飞本人并未牵涉进此案,他的事务所应该不会有防备。那里肯定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果然,因为已经下班,整座楼都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个保安人员。罗丹仍然谨慎地贴在门上听了一阵,确定里面没有丝毫动静,才用这几天刚和雷泉学的开锁技术,轻易弄开了事务所的门,戴上手套和鞋套,闪身进去。
这里他来过不止一次,对环境比较熟,很轻易地就摸到了文件柜。拧亮聚光的小电筒仔细看最近的文件。果然,很快他发现了几份早该归档收藏的文件,混在近期文件中。
他小心地做好记号,拿出来细看,心里一惊。这几份居然都是去年最大的一单生意的相关文件。那是一宗上亿元的政府采购,花了相当大的代价,才从几个竞争对手里脱颖而出,争取下来。当时他就觉得事情处理的有点草率,但彭飞一再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出纰漏。他相信他的能力,所以也就没再追究。
他,难道是从那时起,就故意留了后手,等着对付他?为什么?
罗丹又翻看了其它一些文件,都与此事有关,心里大概有了底,把文件按原位置放回去,看了看现场没什么问题,轻轻锁上门,溜出了彭飞的事务所。
今天已经有所收获,其它要调查的事,还想不出安全稳妥的办法,罗丹决定先回去理理头绪。
回到小屋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多,雷泉还没回来。罗丹靠墙坐下,思考着对策和下一步的行动。
事实是没错的,但案子要成立关键看证据,彭飞做为名律师,又是这件事的经手人,他要找证据搞倒他,简直易如反掌。而罗丹想要使他的证据失效,却相当困难。基于他一贯信任彭飞,自己从来没怎么关注法律方面的事,仅仅粗通一些原理条文,以他一个人的能量,想在法律方面反败为胜,的确不太可能。这样看来,非得找外援不可。而彭飞在律师界的名望、地位,想让人站出来反对他,实在有点困难,更何况罗丹现在的身份又成了杀人拒捕的通缉犯,他想不出谁敢站出来帮他。
罗丹皱着眉冥思苦想,一张张脸从脑海闪过,又一一被他剔去。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号称身在上流社会,身边那么多人,一个个对他恭恭敬敬,频频示好,遇到了事情,自己却绝不敢寄以半点希望。而雷泉,他却可以交到像阿炜这样的朋友,冒着重罪帮忙照顾。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失败。
想到雷泉,他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为什么还不回来?罗丹有点坐不住了。
早知道这样,真不该分头行动!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连找都无从下手。罗丹后悔不已,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带起一地的土。
凌晨五点,天边已经透出亮光,罗丹再也等不下去,刚准备出门去找人,却听到钥匙的声音。他惊喜地猛拉开门,看到的果然是雷泉,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软了。
他咣地关上门,扑上去抱紧雷泉:“你去哪儿了?”接触到他温热的身体,才觉得自己的心定下来。
雷泉没有回答,安慰地拍拍罗丹,有些疲累地脱掉外衣躺下。“你怎么了?”罗丹感觉出不对劲,坐过去问。
“没事,让我先睡一下,很困。”雷泉拉他躺在身边,不自觉地将头埋在他颈窝里,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天从亮又慢慢开始转黑,雷泉才醒过来。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罗丹的眼睛。
发现自己还拥着他,雷泉笑笑:“你早醒了,干嘛不把我的手拿开?”
“你知道你是第一次抱我吗?”罗丹望着他。
雷泉怔了怔,笑骂:“你这变态!”
“泉,你一定要告诉我,昨晚你出了什么事?”罗丹突然问道。
雷泉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沉默不语。室内的空气一时沉寂起来。
反复思索,罗丹也没想到稳妥地取到证人证词和尸检报告的办法。这件事,只有找律师,可以最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看,可是,他找不到信任的人。
雷泉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彭飞为什么这样对你?何不干脆直接找上他当面质问?也许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罗丹皱眉:“我也早想找上他当面问,可他应该是重要证人,身边很可能会有警方的保护人员,再说他存心害我,一定也怕我找上去,防卫肯定不会松懈。”
雷泉想想道:“一般警方保护证人,会安排多少人?如果只有三五个护卫的话,以我们两个的身手,应该可以安静地解决掉。”
罗丹点头说:“一般只有一两个警方的人,但是加上彭飞自己安排的人手,可能会比较棘手。”又想了想,他突然道:“不对,如果警方派人保护证人,以他平日处事的谨慎小心,为了避嫌,应该尽量掩饰自己的能力,如果身边围了一大票打手,警方就可能对他起疑了。所以,如果他身边有警方的人,就有可能一个打手也没有。”
想到这点,他霍然站起来,拍拍雷泉的肩:“准备准备,吃饱饭,我们就去拜访一下我这位‘好朋友’!”
雷泉笑道:“不分头行动了吗?”
罗丹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使劲摇头:“不行,为了你提心吊胆的滋味,更难受,我宁可自私一点,也不要再放你离开我的视线。”
填饱了肚子,大约等到午夜1点左右,罗丹和雷泉溜出楼房,撬开三条街以外的一辆汽车,驶向彭飞的住处,位于富人棸集区的一栋别墅。
那里已经是一片寂静,大部分人家都休息了,只有少数窗口灯光未熄。
常来的罗丹熟练地领着雷泉,绕过社区的几处监控设备,直抵彭飞的别墅下面。整栋别墅已经一片漆黑,两人在外面观察片刻,找到了几处新安装的监控设备,轻巧地绕过去,闪进一个死角。
罗丹指指上面二楼的一个窗子,轻声说:“那是他的卧室,他是个非常在意隐私的人,如果没有意外,那里是不会有人,也不会装监控的。我们就从那里翻进去。”
雷泉点了点头,双手搭在一起,罗丹轻巧地踩上他手掌,腿上一借力,人已经跳起来捉到了二楼的窗沿,双臂用力一撑,翻身跳上了窗台。从怀中摸出雷泉给他准备的切割玻璃的工具,小心地在窗户上划圆,然后安上吸盘用力一拉,一个足以钻进人去的洞已经静悄悄地搞定。
小心地把玻璃放在窗台一边,罗丹慢慢从洞中钻过去,从腰间摸出绳子顺下,把雷泉也拉上窗台。
终于两个人都脚踏实地站在了彭飞的卧室当中,罗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向四下望去。彭飞的卧室设计很别致,整间房不是一个规则的矩形,而是有很多曲边、折线,因此他们进来的这个角度,看不到室内的全景。尤其是彭飞的床,相对于他们,更是在一个完全的死角上。
下意识地,罗丹握住了雷泉的手,一起转出这个折角,向彭飞的床走过去。
就在他以为将要成功的时候,突然房间内灯火通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终于来了。”
待眼睛适应了亮光,罗丹才看清正坐在沙发中间的彭飞。他笑咪咪地看着他,似乎没有一点防备。
罗丹迅速扫了一眼房间,并没有其它人在场,只有彭飞一人,安下了心。心里想着应对的措施,口中道:“我不得不来了。”
彭飞笑笑:“我已经等你很多天了,没想到你还真小心,这么久才来找我。看来你终究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莽撞少年了。”
罗丹淡淡一笑:“彼此彼此。”
“你一定很恨我。”彭飞拨了下额前的头发,“而且完全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你。”他不等罗丹开口,就接下去道:“就像我也完全无法理解,你何以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抛弃和你相爱五年,已经论婚论嫁的小妹。”
“小妹是我介绍给你认识的,也是在我的支持下和你交往的。我就这一个妹妹,是我们全家心头的宝贝,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你更不可以。”
“我做了这么多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你回到她身边。只要你肯回头,乖乖和她结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一切都可以掀过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罗丹忍不住冷笑:“连我的经济犯罪、杀人拒捕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彭飞认真地点头:“我既然设下这样的圈套,自然也准备了替死鬼。只要你答应回头,和小妹结婚,我自然有办法让一切回复正常。我的手段,你应该知道的。”
罗丹疑惑地望着他:“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这未免也太过杀鸡用牛刀了吧?”
“你认为我又是为了什么?我总不会希望自己未来的妹夫一败涂地,连累自己的妹妹没有好日子过吧?可是像你这种人,一般的教训是不会让你回头的,不让你尝到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滋味,你永远不会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你老实说,事情发生之后可有后悔?”
罗丹默然。当他发现他为了雷泉和玲玲分手,代价居然这么大时,的确有几分懊恼在,这一点,他没办法狡辩。不过现在,当他和雷泉相处了这么多天以后,当他体会到什么叫肝胆相照,什么叫牵肠挂肚以后,他发现没有什么比和这个人在一起更珍贵。想到这儿,他不禁更紧地握住了雷泉的手。
“这么多年来,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怂恿你去玩男人。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像你这种花花公子,欢场上的玩家,居然会为一个男妓动了心,不知道你脑子里灌了什么水。他床上的功夫,也未见得有多强啊。”彭飞用淫邪的目光扫过雷泉。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罗丹惊慌地望向雷泉,却看不到他眼睛里有一丝表情。两只交握的手,渐渐变冰。
耳边突然传来女人撩人的喘息声,猛地回头,罗丹看到被彭飞用遥控打开的电视里,两个交缠在一起,覆雨翻云的男女。女人他不认识,男人的面孔无比熟悉,正是他手中紧握着的那个人。
堆在床边的衣服,是昨夜穿出去的地摊货。昨夜,他为他牵肠挂肚,坐立不安的昨夜,他在……他居然在……
呆呆地望着电视画面,看了不知多少A片的罗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他甩开雷泉的手,弯下腰去一阵接一阵地干呕,却又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你现在知道身边这个让你着迷的男人,是什么东西了吧。”耳边是彭飞凉凉的声音,“一个只要有钱赚,随时可以上床的男人,值得你为他牺牲天堂般的人生吗?丹,好好想一想,可以陪你上床的人有的是,玲玲才是真正对你好,值得你爱的人。”
好不容易止住干呕,罗丹抬头望向雷泉,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否定。雷泉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爱情对我来说还是奢侈品,我没有足够的钱,舍不得买来用。”
他指指彼此的廉价衣服,“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回去吧,你只有站在你的公司里才像是你,就如同我只有站在黑天使里才像是我。等你这边的事儿都摆平了,我还是很乐意接你罗老板的生意的,不过下一回,咱们只上床,不说爱。好吗?”
他不再看罗丹一眼,转头向彭飞道:“彭先生,你让我办的事,我都办好了,记得把钱打入我的户头,明天我会去查帐的。再见。”推开卧室的房门,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原来雷泉提议让他来找彭飞,并陪他过来,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可能算计他,这个人不会的时候,他被算计了。罗丹觉得浑身冰凉,摇摇欲坠。
“玲玲被我接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她?而且,你现在好象非常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帮你忘掉被背叛被欺骗的伤。”彭飞走过来,像往日一般拥着他,好象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罗丹浑浑噩噩地被他带到一扇门前,推了进去。
“丹?真的是你?”在黑暗中呆坐着的彭玲玲被响动惊醒,那个模糊的轮廓立刻让她认出是谁。她扑过去一把抱住罗丹,“哥说你被那个喜欢的人骗了,要我回来安慰你。我一直都好担心,你不要紧吧?”
在玲玲柔软而温暖的怀里,罗丹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自己的力气。他任凭自己倒在她臂弯,就像以往喝醉了由她架着洗漱、睡下一样,把自己放心地交了出去。
清晨的光线把他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玲玲担忧的面容。发现他醒了,彭玲玲惊喜地抱住他:“担心死我了,丹,你整整睡了三十多个小时,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真的睡了这么久?”罗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抬手描绘她的脸颊:“你瘦了好多……对不起。”
彭玲玲握住他的手,轻声却又坚定地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所以,别自责。只是,你得不到幸福,却并非我所乐见。”她抬手轻梳他因睡而变得散乱的头发,柔声道,“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你喜欢的人,会欺骗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看你痛苦,他不心疼吗?他就舍得吗?”
罗丹苦笑一声,喃喃道:“我不懂,为什么爱是奢侈品,舍不得买?为什么只能上床,不能说爱?”
玲玲怔了怔,“你喜欢的人,这样和你说?丹……你这个傻瓜……”她咬咬下唇,站起身来,“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我去帮你弄点吃的东西。”
寂寞是召唤思念的最佳武器,玲玲才一离开,对着一室空寂的罗丹,就无法遏抑地想起雷泉。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在意他的态度了?
认识了这么久,明里暗里,正式非正式,他已经向雷泉表白了好多次,细想起来,没有一次,雷泉有过认真的响应。而他,也从来没在意过这些响应。他只是一门心思循着自己的想法追下去,甚至都没有考虑过,雷泉是不是根本不爱他。
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什么。这是他纵横欢场多年的花花公子本性,是他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带来的错觉。当他失去凭恃着的一切,当他回落到一个普通人的程度,他才发现自己的惶恐、自卑不比任何人来得少,他才发现,那个他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的人,居然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逼得他要抬头才看得到。
所以他害怕了,所以他在意了,所以他把伤害放大了无数倍,只为了保护自己可怜的自尊。
他失去的,不是雷泉,是他自己。
罗丹倏地坐了起来,低声自语:“只要你还是罗丹,你就什么都会有!一定要振作!振作!”
他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双手搓搓脸,再爬梳过头发,让自己清醒、精神起来。
彭飞不会那么简单,大费周折撒下的网,只想捉回一个妹夫。雷泉更不是那样的人,如果钱可以轻易打动他,早在第一次他就可以得手,然后弃如敝履,也不会迷恋沉溺到这种地步。
他是该留下来看看彭飞有什么进一步动作,还是去找雷泉问清楚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在犹豫的当口,玲玲端着碗粥回来了。
留下来,势必要利用到玲玲,这个女孩,他怎么还能忍心再伤害一次?罗丹下定了决心。
“你起来了?看起来精神了好多哦。”玲玲高兴地把粥放在茶几上,拉罗丹坐下,“喝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谢谢。”罗丹坐下喝粥,熟悉的口味,一尝就知道是玲玲亲手熬的。心里叹息着,一古脑喝光,抬头想告诉玲玲他决定离开。
玲玲却先他开口:“丹,对不起。我反复考虑过了,虽然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但还是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她上前一步,紧紧拥住罗丹,把头贴进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才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上的,究竟是什么人,但你们之间,肯定是误会。一个把爱当成奢侈品的人,一定是最珍惜感情的人。什么只能上床,不能说爱的话,也许是你的世界太复杂,他才不想牵扯进去吧。”
她抬头看罗丹,眼睛红红的,勉强让自己露出笑容。“我真是笨蛋,明明应该趁虚而入,我却劝你去找他。”
罗丹拥紧她,低声叹息:“谢谢你,玲玲。”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目光不再散乱,“我一定会幸福给你看!”玲玲带着泪,痴迷地望着已经恢复神采的他,轻声说:“丹,你真的好帅……”
罗丹轻拍玲玲的肩,“我这就走,你要保重。”拉开房门,却看到彭飞阴沉的脸。他正视他,心里一片光明:“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玲玲幸福。”
彭飞看向妹妹,沈声说:“你真的要把自己心爱的人,推到别人怀里?”玲玲点头:“哥,不要为难他了,勉强不会有幸福,我希望他能快乐。”
彭飞冷笑一声,转向罗丹:“你知道这一走,是什么后果吗?你不再是我的妹夫了,我不需要再为你费任何心思。”
罗丹坦然一笑:“我会扳回来的,你等着。”他坚定地走出房间,不再回头。
第七章
他一定还在。罗丹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当他打开避难所的房门时,心里还是紧张地直打鼓。还好,一推开门,就闻到呛人的烟味,整间屋子烟雾缭绕,像发生过火灾一样。罗丹松了口气,可是当他看到雷泉靠着墙窝在一角,眯着眼仰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喷着烟圈,身边扔了一地的烟头时,心里忍不住绞痛了一下。
被开门的声音惊醒,雷泉睁眼瞄了他一下,又懒洋洋地闭上眼睛,继续抽烟。
“我回来了。”罗丹靠墙和他并肩坐下。
“你这变态,干嘛还回来。”雷泉淡淡道。
“因为我是变态啊。”罗丹拿过他手上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却被呛得直咳嗽。
雷泉扭头看他,“我真的和别人上床了。”
“我也和别人上过床,扯平了。”罗丹笑笑,没有被打击到。
“我算计你,把你骗到彭飞那儿去。”雷泉再次出手。
“我也算计过你,找人袭击你让我为所欲为,这是报应。”罗丹躲闪开他的攻势。
“你很烦,别再缠着我了!”雷泉皱着眉,抢下他蹩脚地吸着的烟头,扔到地上。
“你认为我会听你的话吗?”罗丹扭头望着他,一脸的无赖。
沉默了几秒,雷泉眼中慢慢堆起无奈的笑意,他耸耸肩。罗丹高兴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吻上他因吸烟而苦涩的双唇。一点点一遍遍地舔舐,卷去那苦涩的味道,留下百分百的甘甜。
“喂,差不多了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像狗一样。”雷泉推开罗丹缱绻缠绵的吻,伸手从地上又摸了一根烟。罗丹劈手抢过烟扔到一边,再扑上去啃咬他的锁骨。闷声说:“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像一根肉骨头,不断向我发出引诱的信号?”他狠狠咬了雷泉一口,痛得雷泉一吸气。“好想把你一口一口吞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永远一起,不再担心谁又兴风作浪。”
雷泉调笑他:“好大的胃口,也不想想自己吃不吃得消?”罗丹扬眉:“看我把你吃得连渣都不剩。”他猛得扯开雷泉的衣服,咬上他结实的胸膛。
“喂,轻点!你这变态!”雷泉吃痛地推开他,罗丹又不畏艰险地再扑上去。“再咬老子不客气啦!”发现罗丹死不改悔,雷泉抬肘撞他。罗丹完全不顾胸口被撞痛,抱住他肩又咬了一口,却感觉雷泉身体颤了一下,口中逸出粗浊的呼吸。
本来只是在玩闹,结果被雷泉的身体反应刺激到。罗丹别有用心地抱住不放手,在他结实的肩头烙下一个深深的吻痕,也成功地勾引出他的生理变化。
“别玩了……”雷泉把彼此拉开一些距离,喘息着,双眸间流动着欲火。“为什么?”罗丹再缠上去,轻咬他耳骨,用蛊惑的语调低喃,“你不想要吗?”
看到雷泉眼中的克制,他调笑道:“难道真的怕被我吃到渣都不剩?”没发现克制已经渐渐变成危险,他后知后觉地继续挑逗雷泉:“放心,我知道分寸的。”结果只感觉眼前一黑,已经反被雷泉压倒在地。
覆压在他身上,雷泉吐着火热的气息,低声说:“是你要回来的,是你要挑逗我的,所以你要负责。”罗丹不甘心的反驳还未及出口,狂野的舌已经入侵到口腔,霸占了他的语言,掌控了他的呼吸……
当两具火热躯体终于短兵相接的那一刻,一切的怀疑、委屈、顾虑、伤害,统统在激情挥洒的汗水中灰飞烟灭。两颗赤祼祼的心,以奇异协调的频率跳动,强有力的撞击声在陋室激荡回响。
谁说他坠入地狱?这里才是真的天堂。
“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吗?”罗丹和雷泉并肩躺着,尽量用最漫不经心的口气问。
“你还是很在意?”雷泉反问。
“我不是在意别的,只是想知道彭飞都干了些什么,这样才好想办法对付他。”罗丹连忙解释。
雷泉轻笑:“不用这么紧张吧。”翻身在地上摸了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个精致的烟圈来。“那天我还是去找了lisa姐,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她和市里一个大人物关系菲浅,她混了这么多年,一直安安稳稳,没被抓没被查,都和那人有关。”
扭脸看了看罗丹的表情,他弹掉烟灰:“我小时候留落街头,被lisa姐收留过。我在她手底下过了两年,学会了很多道上的东西,后来她觉得我不适合混黑道,就让我离开自谋生路。后来她在黑天使碰到我,才发觉我已经由当年的小弟弟变成现在的超级红牌,就常来点我,对我也比对别人亲近些。其实我更喜欢把她当姐姐,不是很想做她的生意,和她在一起时,通常只是陪她吃饭聊天。”
“你那个‘好朋友’彭飞,真是厉害人物,黑白两道,手眼通天。那天我去找lisa姐,怕走露消息,知道她的卧室任何手下都不能进,就偷偷溜进去,结果那个彭飞居然正和她在里面说话,我被撞了个正着。”
“他想必已经对你做了全方位的调查,一眼就认出了我。我看形式不太妙,为了过关,就诳他说后悔了和你在一起逃难受苦,所以跑来找lisa姐求助。他就说我如果能帮他把你劝回去和他妹妹在一起,就既往不咎,让一切恢复原状。”
“我当时只有答应他,可是他又提出我总得有让你死心的表现才成,要求我和lisa姐作一出戏。我想以lisa姐的身份,自然不肯给他表演真人秀,就推说lisa姐同意的话我没意见,没想到lisa姐她居然同意……妈的,肯定是因为气我平时不肯陪她上床,借机占老子便宜!结果——你就都看到啦——”
“不过我和她做的时候,找机会低声说了几句话,因为用的是道上的暗语,彭飞听不懂。我说我需要她的帮助,一起对付彭飞。她当然是帮我不帮他了,我就和她另约了时间。昨天从彭飞家出来,我已经和她讲清楚了整件事,她现在站在我们这边了。”
罗丹皱眉:“可是你那天的目的既然只是脱身,又何必第二天把我诳到彭飞家去?”
雷泉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难道你结束这种逃亡生活,回到过去的风光时日不好吗?”
罗丹怒道:“即使代价是让我误会你,可能从此失去你?”
雷泉平静地响应:“反正我也讨厌你缠着我不放。你不觉得两个男人,谈什么爱来爱去的事,惹来很多麻烦,不值得吗?”
罗丹轻叹一声,抬臂搂住雷泉,“你又何必把自己伪装地如此冷漠?你若是真的讨厌我,不想和我在一起,怎么会从他家一出来,就联系你的lisa姐帮我?”
“我对任何朋友都这么好,你也知道的”雷泉耸肩道,“你并不是个特殊的例外。”
罗丹苦笑一下:“不知道你是在骗自己还是骗我。你那天晚上回来,状态就很不对。因为你当时已经下定决心用结束我们的关系来换取我的平安风光,可又为此而闷闷不乐,所以才会一回来就抱着我大睡。”
“你把我骗到彭飞家,故意说那些绝情的话激我,可是你没发现自己的话却直逼自己的心。玲玲告诉我,一个把爱当成奢侈品的人,一定是最珍惜感情的人。”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彭飞不会真这样简单就放过我,结束我们的关系,也不过换来暂时的平安,所以一离开他家,就和你的lisa姐联系求助。你在我可能最恨你,可能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时候,在考虑怎么帮我。”
“我回去了,你海阔天空了,可以随便去哪里逍遥了,你却跑回来这个脏兮兮的地方,一支一支地抽烟,抽了一天一夜。我遇到你这些日子以来,你只有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才会抽烟,我不是没发现。”
罗丹双臂收紧:“你的关爱、牺牲、付出、失落我统统都看在了眼里。你烦,可能是想过简单生活的你,不想介入我这个复杂的世界,那么我今天也响应你一个态度,只说一遍,绝不再提。”
“我可以永远不再说爱,不强求你介入我的生活,但是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上床的普通朋友也好,把我当成一个像阿炜一样的同居伙伴也好,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静了几秒钟,雷泉无奈地甩甩头,把一切情绪丢开:“说来说去,你这变态还是缠上老子不放了?”罗丹笑嘻嘻地重重点头:“没错!”
“你从彭飞那儿回来,是不是意味着正式决裂?他不会再帮你恢复清白了?”看到罗丹点头,雷泉叹气,“你这笨蛋……现在你准备怎么办?lisa姐说,她可以去求那个大人物帮忙压下来这件事,低调处理。”
罗丹道:“如果只是压下来,我可能就也只是这样平安过下去,无法翻身了。所以,我还是要想办法推倒彭飞的一切证据,把属于我的拿回来。关键要找个敢帮我忙的好律师。可现在这帮玩法律的人,全是势利眼,没有一个——”罗丹突然一顿,大叫一声,“我想起一个人,如果对手是彭飞,可能也只有这个人肯帮我了!”
雷泉嘲笑道:“原来你们有钱人里,偶尔也能挑出一两个仗义的。”罗丹顾不上理会雷泉的讽刺,兴奋地说:“这是个奇女子,她可能是律师界里面最正直的人,水平也高,有一次我们公司的官司,就是败在了她手上,被彭飞引为奇耻大辱。只要让她相信我是冤枉的,不管对手是谁,她一定会帮我!”
“等等,”雷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说,这次的事情,你是完全冤枉的,包括一开始那个经济犯罪?”“我——”罗丹被问住,张了几次嘴,说不出话来,一脸尴尬。雷泉同情地看着他:“你还说,这人是最正直的?”
看到罗丹的表情,雷泉安慰地拍拍他,“她究竟肯不肯帮你,总要试过才知道。反正据你所说,她已经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帮你对付彭飞的人了。”
罗丹无奈地点头:“我想想她的联系方法。”
变了声拐弯抹角地打了十几通电话,终于要到这位被罗丹称为律政界奇女子的韦澄月小姐的手机号码。罗丹与雷泉对视一眼,咬咬牙拨通了手机。
“你好,请问是韦小姐吗?……我想请你作我的辩护律师。……我被律师界最有地位的彭飞栽赃杀人罪,所有人都不敢给我辩护,我觉得只有你才有胆量接这个案子……没错,我现在躲起来了,我不躲,彭飞他不会给我机会打这通电话……好,五天以后我和你联络……谢谢你!”
挂了电话,罗丹长出一口气,向雷泉解释:“她说她会尽快赶过来见我一面,以确定这件事是否可以继续。”
雷泉点头:“这么说我们再撑五天就有希望了?那就安安静静在这里休息五天好了。等你翻身重做那个罗总裁后,可能不会再有机会过这种简单的生活了。”
过了两天安静的日子,第三天清晨,两人还在睡梦中,敏感的雷泉突然听到门锁有响动,一把推醒罗丹,两人急急把衣服穿好,警惕地盯着房门。
这个时间,一向昼伏夜出生活的阿炜是不可能来的;其它有钥匙的人,不会搞这么半天还未开门进来;如果是警察来抓人,一脚踹开房门就好,也不会这么斯文。那么正在外面拨弄门锁的是谁?难道小偷误打误撞事先没做调查要进来偷东西?
两个人对视一眼,雷泉俯身抓起装着钱等重要物品的小包挎到身上,低声对罗丹说:“见机行事,不好的话马上就跳窗,三楼没问题吧?”罗丹向外望了一下,楼下有一排平房,减小了落差,沉着脸点了点头。
终于门锁咔地一下,被打开了,进来两个身材高大的人,其中一个较年轻,大约二十岁出头,另一个感觉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年轻的那个看了下表,一边把手中用于撬锁的工具收进肩上背的大包包里,一边关上门,口中道:“怎么样,锋哥,我用了三分钟。”年长的那个点点头:“第一次,不错了。”
雷泉和罗丹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脸上莫名的表情。几乎真要以为,进来的这两个,是师傅带着徒弟做撬锁练习,偶然选中了这间没什么人气的房子。但接下来的事,让这个想法立刻消失。
年长的那人从年轻人身上转过脸,望向全力戒备的两人,对他们撬开的房间里居然有人一事完全没有表示任何惊讶。他笑了笑,露出雪白好看的牙齿:“二位想必就是罗丹与雷泉吧?”没有被否定之后,转向年轻人解释道,“你先要确定有没有搞错人,现在肯定人没错,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年轻人好学地点点头,把身上背的大包包放到地下,从里面掏出两样东西。原本戒备中又莫名其妙的罗丹与雷泉,看清地上的东西,顿时心里一凉。那是手枪与消音器。
两人再度对望一眼,知道事情不妙,绝不能再管这两个奇怪的人,先逃掉再说。心念刚动,还未抬腿,只是身体晃了一下,就听到清晰的手枪上栓声。年长的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拿出枪对准了他们。他抱歉地笑笑:“对不起,请你们不要动好吗?不然我只好开枪了。”
这人的身法太快了,几乎没看到他的任何动作,他已从空手变出枪来瞄准。从没见到过的速度,雷泉印象中,似乎只有交过手的Uther可与之比拟。见此情景,两人心下骇然,僵立在当地。
年轻人正在给枪装消音器,年长那人维持瞄准的姿式不变,口中教育他:“这样不对,我们的任务是尽量让这两个人看起来像畏罪自杀的样子,如果身上验出枪伤,那就穿帮了。你再想想,怎么办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年轻人哦了一声,把枪放回大包包里,想了想说:“那割脉?”不等年长那人评价,又摇着头自我否定了,“割脉比较麻烦,伤口容易凝固,而且他们一挣扎,死后的样子看起来就比较奇怪,会引起法医怀疑。”
考虑了一阵,最后他从包包里摸出一截钢丝来:“用这个!勒死之后挂起来,伪装成上吊的样子,比较难分辩真伪。他们的挣扎在上吊过程中会理所当然地存在。”
“OK。”年长那人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那我去了。”年轻人兴致勃勃地双手握住钢丝,向罗丹两人逼近。
“你们是别人请来杀我们的?”罗丹听到刚才那些匪夷所思的对话,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没错。”年轻人给予肯定的回答。
“什么人?”罗丹想了下问,“彭飞吗?”
“锋哥,这个能不能说?”年轻人回头问年长那人。
“笨蛋,小心!”年长那人刚出声提醒,罗丹已经扑上去扭住他手臂,而雷泉夺下他手中钢丝,飞快地缠上他脖子勒紧。
年轻人挣了两下,虽然力气不小,也有些格斗技巧,但相对于罗丹雷泉,毕竟生嫩。雷泉收紧手中钢丝,望着年长那人道:“对不起,你我本无冤仇,如果今天不是为了保命,我也不会做这种威胁人的事。”他手上又稍紧一分,年轻人立刻呼吸不畅,脸涨得通红。
年长那人皱皱眉,也不理会雷泉,好象是在埋怨年轻人:“你真麻烦!我就说岁数太大,已经教不出来了。记住,你要按照自己的本事来估量与对手的安全距离,任何时候都要提高警惕,绝对不能落入对方手中。聪明的对手不会给你任何喘息之机,一落入对方手中,就等于死。”
年轻人虽然已经被勒得难受以极,居然还有心情受教地点了点头。
这种完全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傲慢态度,着实让雷泉与罗丹又生气又害怕。如此笃定,必有自恃。
雷泉狠劲上来,手上用力一扯,喝道:“放我们走!”那年轻人的脸立刻变成青灰色,手指拼命往深陷颈中的钢丝上抓去,又哪里抓得开。
年长那人微微一笑:“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没准备杀你们。今天只是实习,让他吃点苦头而己。”一眨眼,他手中的枪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摊开双手,“可以放开他了吗?”
雷泉冷笑:“不用客气,你的身手好过我们多少倍,想再拿出枪太简单不过。把包里那把枪扔过来,放我们走,只要我们觉得安全了,自然会放他。”
那人笑着摇摇头:“你真以为手里有人我就杀不了你们?”他突然鬼魅般地掏枪,瞄准,射击,收枪。只听轻微地“喀”的一声,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居然从雷泉的手与年轻人脖子中间的几厘米空隙处把钢丝射断,子弹没入墙壁里边。年轻人呼吸一畅,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逃过我的枪。”那人微笑着向面如死灰的雷泉解释,“把手放到他脖子一侧,这是个致命的错误。事实上,你如果想从我枪下逃生,必须把全身躲到别人后面什么都不露才成。”
仍然被罗丹扭着一只手臂的年轻人呼吸平复后,大声称赞:“锋哥真棒!”“过来吧,我想那两位先生不会为难你了。”年长那人淡淡道。
罗丹与雷泉对望一眼,无可奈何地松手任那年轻人离开。在这种距离,这样神乎其技的枪法下,任何挣扎都是没有意义的。
罗丹又问道:“请你们来杀人的,是不是彭飞?”
见他问,年轻人也转脸看着年长那人,还想知道刚才没机会知道的答案。
年长那人笑笑:“道上规矩,通常是不可以透露雇主身份的,但雇主有特殊要求的例外,比如这单Case。”虽然看着罗丹,但这几句话,都是说给年轻人听的。看到年轻人点点头,他才说:“没错,是一位姓彭的先生,他还要我带一句话给你:你永远不再有回头的机会了。”
罗丹刹那间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恍惚。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何至于让彭飞疯狂至如斯地步?
他苦笑一声,向年长那人道:“事情是我一个人引起的,你可不可以只杀我一个?”雷泉扭头看他,冷冷道:“原来你那天讲的一定要和我在一起,都是屁话,说说就算,糊弄老子的?”
罗丹笑笑,转身抱住他,后背对着敌人,轻声说:“你走吧,这就跳窗。我们身材差不多,我尽量完全遮住你。如果我没事,我会去找你的。”
雷泉身体僵了一下,抬眼看看年长那人微笑却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无计可施。
年轻人突然兴奋地说:“锋哥,原来他们两个——是——是gay——”表情变得无比羡慕,“好甜蜜呀……”他用垂涎的眼光望向年长那人。
那人不动声音地教训道:“关你什么事,你的任务是杀人。”刻意冷漠的声音掩去了因那目光出现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不适感觉。
年轻人得不到响应目光一黯,低声嘀咕:“不是说今天不杀他们,用来练习追踪嘛……”眼珠一转,抬头向雷泉道:“别在那儿生离死别了,还没到时候呢。今天不杀你们,你们想办法逃吧,不过一定逃不过锋哥的眼睛。”却在年长那人看不到的角度给雷泉使了个眼色。
出乎意料地得到这种帮助,雷泉心头一喜,平静地看向年长那人。那人淡淡一笑:“我早就说今天不杀你们,走吧,看你们能逃多长时间。超过四十八小时,就算破纪录。”低头看了下表。
雷泉当机立断,一拉罗丹,冲出房间。
“我们也走吧,这一路追下来,有很多东西可学。”年长那人向年轻人道。
“我们是练习追踪,又不是练习赛跑,不用跟这么紧吧?”年轻人故意拖延时间。
“也好,放过他们十分钟。”那人笑笑,又看了看表。
再顾不得惹来路人的奇怪目光,雷泉拖着罗丹在街上狂奔。专挑那种繁华的地段走,挤过两条商业街,这才在一座商厦热闹的休息处坐下休息。
罗丹边喘息边问:“怎么才能躲开那家伙?”雷泉拍拍他:“现在形势已经大大好转,只要你别像刚才那么灰心,我们肯定能赢。”想了想说,“一会儿停车场弄辆车,先绕到东城去,那边有不少地方提供特殊服务,化装什么的比我的手艺高得多。我们在那边改头换面,再绕回来找个地方躲几天,至少要撑到你联系上那个韦律师,事情就有转机了。”罗丹点头:“走吧。”
他们在地下停车场挑了辆不起眼的汽车,雷泉撬开车门两人钻进去,刚要拉上车门,就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你查左边我查右边。”居然是那年长杀手的声音。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来!两人不可思议地对望一眼,也不敢拉上车门,怕声音把他们引来。却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都提上了嗓子眼。
终于,脚步停在他们这辆车前,车窗上出现年轻人的脸。他目光一变,神人交战半晌,终于咬咬牙,向他们使了个眼色,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查其它车去了。
两人舒了口气,屏息细听外面动静。又过了一阵,脚步止在停车场最里面。
“锋哥,我这边没有。”年轻人说。
“不可能——”年长那人稍顿,声音变冷,“你故意放过他们了?”
“没有——”
啪地一声脆响,年长那个冷冷道:“你可以同情他们,但不要坏了我的生意!再这样就不要跟我了!”
“锋哥——”年轻人委屈不已。
他们现在停车场最里面,此时不走,那人再一辆一辆检查回来,就没机会了。罗丹一咬牙,拼着发出声响惊动他们,一边点火,一边带上车门,踩油门冲了出去。
雷泉回头看,听到声音的两人追出来,年长那人也并不着急,抱胸笑了笑,把眼光转向年轻人。他心里一动。为何并不着急跟踪他们?难道他已经悄悄在他们身上放了追踪器,所以才不紧不慢,胸有成竹,他们逃去哪里都找得到?
他皱着眉仔细回想,自己和罗丹都和那人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他俩只是碰过那个年轻人而己。他们真的被装了追踪器吗?藏在哪?在自己衣服上摸了一遍,没找到,又去摸罗丹衣服,仍然一无所获。不管怎么说,有机会马上把身上所有衣服扔掉。雷泉定下心来,指点罗丹去东城那些可以提供“特殊服务”的地方的道路。
路差不多走了过半,两人扔掉车子,叫了一辆出租车继续,快到的时候,下车走了十来分钟,雷泉便领着罗丹来到一片混乱的民居中。
一间不起眼的房子外面挂着个白布帘子,上面也没写什么字,雷泉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里面居然是个小小的发廊,还有人正在理发。
拿着推子干活的中年人看到雷泉,一怔,忙打招呼:“小雷,你怎么来了。”雷泉笑着响应:“何叔好。这是我朋友,我们来找何叔‘理发’。”何叔呆了一下:“坐下等会,我弄完手上这个就给你们理。”
送走唯一的客人之后,何叔摘了白布帘,从里面锁上门,才坐回来问:“小雷,犯事了?”雷泉无奈地点点头。何叔叹了口气,“早说你不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你看,终于出事了吧。”
雷泉瞄了一眼“乱七八糟”的罗丹,笑笑:“让何叔费心了,我们赶时间,何叔尽快开始吧。”说着从带出来的小包里拿出一叠钞票,放到桌上。何叔连忙推辞,半天拗不过雷泉,才收了起来。他叹气道:“你们先去里间等一会儿,我去拿工具。”
两人去里间等待地空当,罗丹打量着简陋破烂的房子,十分怀疑地问:“刚才那个何叔,就是你说的化装高手?”
雷泉笑笑:“你大老板别小看这市井之地,这里藏龙卧虎,高手众多,杜老大要没这帮人给他撑场子,早完了。何叔算是高人里面,比较老实的一个,只想凭着手艺,给老婆孩子混个舒服日子过。我的手艺就是和他学的。”
第八章
罗丹不语半晌,突然道:“你扔掉平静的生活,陪着我过逃亡的日子,真的没有一丝不甘心吗?”
雷泉皱眉望着他:“你觉不觉得自己变得像女人一样烦?哪有这么多废话可讲?”
哪有这么多废话可讲?难道他想搞明白雷泉的心,是多此一举吗?难道他为雷泉的处境考虑,是自以为是吗?罗丹望着雷泉并没有一丝灰色情绪的眼睛,突然想到,是不是只有自己纷繁复杂世界中,任何事才一定要找到它的利益得失所在,而对面这个过着简单生活的人,从来都没有为此考量过呢?反复地去问为什么,怎么样,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就是雷泉不想介入自己生活的原因吗?
突然听到脚步声响起,雷泉起身:“何叔回来了。”拉着罗丹迎到外间屋,却蓦地停了脚步。
没错,何叔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十多个手持家伙的人。
雷泉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原本信任的人,“何叔……”何叔面露一丝愧色:“小雷,何叔对不起你。可是前几天杜老大说了,谁敢收留你不报告,让谁全家死光。我岁数大了,又拖家带口,还要在杜老大的地盘上混,我冒不起这个险……”
雷泉苦笑着点点头:“看来,倒是我跑来给何叔添麻烦了。”他扭头向罗丹笑笑,“你的朋友真厉害,黑白两道发通缉,比警察管得还宽……”拉着他的手一用力。
罗丹会意,和他几乎同时,抄起何叔店里顺手的东西,向杜老大那些来抓他们的手下砸了过去。店里空间小,群殴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单对单,那些小喽啰又有谁是罗丹与雷泉的对手?不过十几分钟,两人已经解决掉了七八个,剩下的几个见势不妙,转身跑掉了,店里只余何叔一人。
雷泉转头望向他,何叔害怕地退了一步。雷泉有些沉重地笑笑:“何叔别怕,仔细想想,是我没顾虑到你的处境。我这就走,不会再回来了。”
“小雷——”何叔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你的钱——”雷泉笑笑:“反正也砸坏了你不少东西,当做赔偿吧。”他拉起罗丹走出何叔的小店。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雷泉深吸一口,爬梳了下头发,一时也不知何去何从。
“他还在,别让他跑了!”喊声从街道一头传来,雷泉扭头一看,这下来势汹汹地至少涌过来四五十人。“谁打断他的腿,我再加一倍赏金!”粗声粗气的,是急红了眼借机想为堂弟报仇的杜老大本人。雷泉骂了一句,和罗丹向街道另一头跑去,边跑边道:“这回是我连累你了,你平衡了吧?”
街道另一头的出口在一个转弯处,两人跑过转弯,才发现这边也浩浩荡荡过来三十多人。即使能把这三十多人都摆平,那边的人也就追过来了。正在两人感到有点难办的时候,为首那人看清楚了他们两个,一怔,突然向手下做了个手势,居然让出一条信道来。
雷泉不解地停了脚步,看着他。他咧嘴一笑:“今天放过你,咱们就扯平了,下次再打过。”旁边一个手下有点担心:“豹哥,放过他们,杜老大那边怎么交待?”这位豹哥一瞪眼:“帮他是人情,不帮也是本分。他能把我怎么样?”转头冲雷泉道:“还不快走?”
莫名其妙的雷泉只好道声多谢,和罗丹冲出这条街,来到大路上。截了辆出租车,坐上之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人的身影眼熟,想了想,恍然地哦了一声,“原来是他。”
“他是谁?”罗丹吃醋地用脸挡住雷泉的目光。雷泉笑笑:“这人心还真是难以捉摸。他是上次高速公路上打过架的那个飞车党。”罗丹省过来也惊讶地哦了一声,呆了半晌才叹气:“没想到那种人,也知道恩怨分明。”
雷泉理解地拍拍他肩:“别泄气,谁都有看错人的时候,我也是没想到何叔会出卖我,今天才搞得这么狼狈。”
估算着已经开到安全地带,两人下了车,坐在路边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乔装改扮的计划没成功,他们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确是黑白两道都有危险。
雷泉道:“我看还是要先离开东城,这里是杜老大的势力范围,怎么也不如在lisa姐的地盘上安全。可是杜老大今天亲自出马,这事算是闹大了,肯定会传到那两个杀手耳朵里,他们应该也猜我们要回西城。”
罗丹想了想说:“虚则实之。他们会不会猜到我们也考虑到这一点反而选择留在东城?”
雷泉笑道:“所以我们还是回西城比较安全?”
罗丹也笑道:“猜错只能怪运气不好了。”
打定主意,两人坐车辗转回到西城,在街边买了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衣服,天色已晚,找了一家很小的旅馆住下,第一件事就是把旧衣服统统脱掉。洗完澡出来,雷泉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脱下来的衣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追踪器一类的东西。
“别找了,真要有追踪器的话,现在他们已经站在我们面前了吧?何况我们只和那个年轻人有过身体接触,我不相信那个笨手笨脚的小家伙有本事在那种情况下往我们身上安追踪器。”罗丹洗澡出来,看雷泉还在不死心地找,搂住他光祼的肩,理智地提醒。
雷泉泄气地丢开衣服,坐在床边郁闷:“我就是不明白,他们怎么能那么快找到停车场去?到底哪里有问题被他抓到了?”
罗丹收紧双臂,把头埋进他颈项间:“想不明白也没办法,早点睡吧,明天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雷泉无奈地点点头,挨着他躺下,刚准备关掉电视,晚间新闻小姐的一句话顿时让两人睡意全无。
“我市青年企业家罗丹拒捕潜逃案又有后续事件,其女友法国归来,知悉此事,因打击过甚,割腕自杀。现已送往市第一医院抢救,截止记者发稿时,尚未渡过危险期……”
雷泉感觉得到搂着自己那人在刹那间全身冰凉。他忙反身把他纳入怀中,低声提醒:“这肯定是彭飞的又一招诡计,别上当。”
罗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想了又想,还是摇头:“不可能,他怎么能拿自己妹妹的生命开玩笑、耍诡计?玲玲一定真的出事了!”
沉默半晌,他突然道:“我要去医院看看。”雷泉骂道:“你他妈疯了!不管这事是真的假的,摆明都是要引你上钩的圈套!如果是假的,那是彭飞在等着抓你,如果是真的,那是警察在等着抓你!”
罗丹咬咬牙:“玲玲是个善良的女孩,我这样辜负她,她还是肯原谅我,祝福我。彭飞对我使的这些手段,让我沦落到这一步,她原本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我怕她真的因为突然间知道这些事受不了做了傻事。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不去看她,良心不安。”
“你清醒点好不好?如果她因为知道了这些事就自杀,那你跑去看她,被抓起来,她就算上次没死成,这次也会被你害得再死一回!”
罗丹抬起头望着雷泉:“泉,如果是你,听到你的小文因为你自杀了,躺在医院里,生命垂危,不知真假,你会不会去看她?”雷泉一怔,说不出话来。
罗丹搂紧他,在他肩头轻轻叹息:“我们是男人,有些事明知犯傻,也一定要去做。”
沈寂半晌,雷泉拍拍他背:“明天我陪你去。”
“不要,我自己的事,自己去就好。”罗丹坚决反对。
雷泉倏地捏住他下巴,抬起他的脸和他对视:“你真的以为,我还能轻易放手吗?”
他眼中流露出的,是罗丹似乎很熟悉,又似乎从未见过的光芒。瞬间的失神,他感觉身体被一个炽热的吻烫到,连累心也被烫到。
那一夜,他们不知疲倦地作爱,仿佛明天,是这世界存在的最后一天。
天终于亮了。雷泉竭尽所能用手边的工具,改变两人的相貌,然而最终的结果,也只能勉强瞒过陌生人,如果碰到彭飞之类,肯定撑不过。
定好了计划,两人步行来到医院。罗丹把自己打扮成小报记者的模样,缠着咨询窗口的小护士聊天,套问玲玲的病房情况,而雷泉悄悄潜入员工休息室,弄了套医生的职业装出来。
两人在二十多层的楼梯间碰面,交换了一下信息。彭玲玲的确因为割腕自杀而送来抢救,昨天夜里已经醒过来。比较幸运的是,这次事件虽然被当作新闻报导了,可是警方并没有给予重视,只是昨晚患者清醒后,作了一个简单的笔录就离开了。患者的哥哥也只是在送医院当天跟了过来,留下足够的治疗费用后,一直还没来探望过,也没有请特别看护之类的人来照顾妹妹。
玲玲割腕的整件事都透着怪异。两人分析,警方那边不重视,可能跟lisa姐熟识的那个大人物施压影响有关,而彭飞这边不来照顾妹妹,却让人猜不透。他一向相当疼爱妹妹,没可能发生这么大的事,反而连探望一下都不来。
值班的医护人员是每两小时查一次房的,两人看表等着今天第二次查房时间过去,罗丹穿上医生的衣服,雷泉扮做跟在一边的病人,向玲玲的病房出发。好在这是市立第一大医院,医护人员众多,一路上虽然碰到不少“同事”,却没人因为不认识罗丹而表示惊讶。
终于来到玲玲的病房前,罗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雷泉在附近的走廊长椅上坐下来,帮忙把风。
上午的阳光浓烈,透进宽大的玻璃窗,把雪白的一切染上金黄色的光晕,玲玲就睡在中央的病床上,苍白的脸,在黑发的映衬下,像一束决烈绽放的百合。
罗丹揪心地走近她,这个曾经最接近他生命的女子。习惯性地轻拨她额前秀发,却看到右手腕重重包裹的雪白绷带上犹渗着血晕,不觉手一抖,碰到了她光洁的额头。
玲玲睡得很浅,轻轻的碰触便把她弄醒。睁开眼,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罗丹半晌,又闭上眼,轻咬下唇。这是她在自以为作梦时的习惯动作,罗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柔声说:“是真的,不是幻觉,我来看你了。”
玲玲受惊地睁开眼,再度望向罗丹,眼神中掠过千万种思念,最终却变成惊慌,她低声急促地说:“丹,你快走,这里很危险!”
异样的感动自心头泛起,罗丹用最平静的声音安慰她:“放心,既然我能来,就可以安然离去。让我再陪你一会儿。”
玲玲闭上眼,咬着下唇,想说服自己这依然在梦中,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罗丹在一起,不用担心他的安危,眼泪却无法控制地破译自欺欺人的谎言。
罗丹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柔声说:“别哭,别为我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却招惹来更多的泪水滑落掌心。
等玲玲的心情稍微平复,罗丹才问:“为什么要做傻事?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他想过不下十种答案,却意外地听到玲玲哽咽的声音:“丹,我对不起你。”
“玲玲,你在说什么?即使再找一万个理由,也只有我对不起你才是。”一句话却牵出玲玲更多的泪水,她咬着唇流了半天泪,突然抬头:“丹,我对不起你,我哥对不起你!我是觉得没脸再见你,才想到自杀的。”
果然是为了这个原因!罗丹叹气,轻抚她的秀发:“傻丫头,虽然你哥对我的报复有点过分,但毕竟是我对不起你在先,这最终也不过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你身上。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再伤害自己了。”
玲玲神情激动地摇头,一张脸益发苍白:“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的!我哥他……他是魔鬼!”
看着罗丹错愕不解的表情,玲玲咬咬牙,开口道:“我没有死成,大概是老天爷不许我懦弱地逃避。既然如此,我就必须告诉你真相。”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大概觉得自己无法面对罗丹,扭头望着窗外一片灿烂的阳光,轻声道:“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我从来不知道,哥劝我从法国回来,带你去接机,介绍我们认识、交往,直到我们订婚,统统都是他设计好的圈套。”
“我以为他送给我一个幸福,事实上,那却是针对你挖的地狱。他一直在等,等我们结婚,等我拿到合法继承权,然后送你离开这世界,好收割他精心培育的果实。”
“这些年他在你身边挖了无数陷阱,做了无数准备,随时可以掀翻你的天地,他既怕你不够爱我,不断指导我如何才能绑住你的心,又怕我太过爱你,不断怂恿你到外面风流快活。”
“他几乎准备好了一切,却算错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没想到你会突然爱上别人,决绝地结束我们的一切,让他的计划胎死腹中。所以他发动报复,想逼你回到我身边。那天你离开,彻底断绝这个希望后,他又拿出第二套方案,一方面雇人杀你,一方面伪造遗书。第二件没想到的事,便是在需要我这个一直被蒙在谷里的小妹配合时,我没有为他的‘雄伟计划’欢欣鼓舞,反而想去帮你这个外人。”
“他锁起我,让我想清楚。我不知怎样才能再面对你,我不知怎样才能阻止哥的疯狂,我只有结束我自己,毁掉他最重要的一颗棋,也许那样,他就会放弃。”
“可是老天爷不许我死,我只好站出来告诉你。把一直以来对你无耻的欺骗赤祼祼地端到阳光下。你想怎么鄙视我,鄙视我哥,就怎么鄙视吧。”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加上眼睛一直看着刺目阳光,玲玲才说完,就头晕地闭上眼睛,无力地喘息。
逃亡的一路上,罗丹曾设想过无数原因,却没想到这一场友情,从开始就是欺骗。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呆了半天才回到现实中。
“玲玲,你没事吧?”他扶正她不肯面对他的脸,“你怎么能判自己担负这根本不属于你的罪?”他轻抚益发苍白冰冷的肌肤,希望把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无论别人做了什么,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善良美丽的人!我和你哥的种种,与你无关,你从此以后,都只准为自己活着,知道吗?”
玲玲泛起苦涩的笑容:“好高兴你不恨我……可是,我却没法阻止我哥。我担心你没法翻身,也担心他玩火自焚,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丹,抱抱我,我出院之后就去法国,永远不回来了。从此以后,只为自己活。”
罗丹俯身给玲玲一个温柔的拥抱,轻轻剥离他生命中这朵百合。
心情沉重地关上病房的门,雷泉迎上来轻声问:“怎么样?”罗丹疲累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叹息说:“我是个笨蛋,这些年还自以为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原来那些明枪暗箭,我从未躲开过。”他顾不得旁人目光,张开双臂搂紧雷泉,想从这人身上汲取到最后的安心与信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雷泉还是安慰地拍拍他背,“先离开这里吧,太危险了。”温暖和力量透过背心席卷罗丹,将他从寒风飘摇中拉起,落在实地。
罗丹振作起来,点点头,边脱外面罩的衣服边往外走,刚走出十多步,怔住。走廊出口挡着两个人。年轻的那人面带惋惜地看着他们,年长的那个,微笑着,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而口袋里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在里面突出来。不用问,是枪。
他作体贴状问:“和女朋友告别完了?可以走了吗?”指指电梯,做了个请的手势。罗丹感觉雷泉的手伸过来,与他十指交握。他用力抓紧,一同进了电梯。
终于,自己犯傻的行为,还是连累到他了。站在不断上升的电梯里,罗丹回想昨夜的一切。扭头望向雷泉,看到他一脸的坦然,仿佛不过是要和他一起去吃个饭。昨夜,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吧?
是他招惹到他,迷上上床的感觉,又强求他的感情,最终把他扯进原本毫无关系的人际圈子,扯进彭飞的疯狂中。这朵在黑天使狂野绽放的花,从初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枯萎在他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吗?现在撒手,还来得及吗?
电梯在顶楼停下,年长那人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人一同下了电梯,通过楼梯,上了医院大楼的天台。
“好了,旅行结束,二位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年长那人笑笑,从口袋里把枪拿出来,光明正大地指着他们。
罗丹上前一步,挡在雷泉身前,“我可不可以和彭飞通个电话?”
年长那人笑笑:“他知道你一定会来医院,为了避嫌,自己就不来。这样谨慎的人,应该不会在你临死前,成为你最后一通电话的接听人吧?”
“通过话你就把我手机带走,或者也可以用你的手机。”罗丹道。年轻人在一旁劝:“锋哥,就答应他吧,反正在你手里,他根本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就算是送他一个临终愿望好了。”
年长那人想了想,点点头:“OK,给你十分钟。”罗丹连忙摸出手机,拨打彭飞的私人专线。铃响了好久,彭飞才接起电话。
“谁?”询问的声音低沉中透着谨慎。
“我,罗丹。”
“……见过玲玲了?”彭飞停了一阵才开口。
“见过了。”
“知道一切了?”
“知道了。”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给过你回头的机会,现在没有了。”
“我只想知道,你深谋远虑地策划这一切,真的只为了钱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彭飞淡淡地说。
“好,那我告诉你,我从美国回来那年,为了预防万一,把我继承到的财产的三分之一,变卖成现金,存在瑞士银行,凭印鉴任何人都可以支取。”
“……你什么意思?”彭飞的情绪罕见地有些起伏。很显然,他以为他控制了罗丹的一切,他以为他对罗丹的身家比罗丹自己还要了解。他没想到罗丹还有没讲给他听的事情,他没想到十多年的经营,自己还是没能掌握一切。
“印鉴是什么、在哪里,我不说,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我用这笔钱来换一条命。”罗丹的语气变得笃定。听到一贯镇定自若的彭飞语气的变化,他心里有隐隐报复的快感。
“你认为你现在名下的产业和你所讲的那三分之一,哪个更多?”电话那边传来冷笑,笑他算不清帐。
“我知道这笔钱换不了我的命,”罗丹平静地响应,“我只想换雷泉的。你告诉你雇的杀手,今次放过他,我就告诉你印鉴在哪。他死了,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他活着,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你还能拿到那笔钱。你考虑考虑这交易划不划算?”说话间,罗丹感觉握着他手的那人一颤,他用力握紧他,把掌心中交递的温暖铭刻在彼此的最深处。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彭飞才开口:“我怎么才能相信这事是真的?你有那笔钱,你告诉我的印鉴不假?”
罗丹淡淡道:“这就要靠你赌一赌。你觉得雷泉的命重要,还是一笔可能存在的巨款重要?反正我告诉你的事,无论真假,都救不了自己的命。”
半晌,彭飞一字字道:“我还是小看了你,十多年了居然还能藏住这一手。好,算你狠!今次我就放过他,不过你最好交待他永远别在我的势力范围出现,没有第二次的幸运!”
“好,你对你雇的人讲一遍。”罗丹打开手机的免提功能,声音足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听到。彭飞的声音传出来:“丁先生,我收回请你干掉两个人的任务,只要罗丹一人就好,报酬我会原价照付。”
年长那人微微一笑:“好的。大概再有半小时,你就可以听到消息,看到想要的结果了,希望那时候,定金之外的全部余款都已经划入我的户头。”
“没问题。”彭飞平静道,“罗丹,现在兑现你的承诺吧。”
“我家卧室的小摆设里,有一只龙形的小金印,龙眼镶钻,就是那个。”
“好,”彭飞道:“希望这是真的,如果我取不回钱,势必天涯海角雇人追杀他。”他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罗丹低头看了看手机,扬手抛给年长的杀手,转身拥住雷泉,把自己的脸埋在雷泉的阴影里,挡住其它人视线,轻声说:“告诉彭飞的,只是一笔,我真正的巨款,印鉴是一只很小的木雕独角兽,就在我们上次和飞车党交手后去休息的那间公寓里。彭飞为了毁灭一切证据,不会真的放过你。你过了今天,一定要尽快找出印鉴,把钱取走,换个身份好好生活。”
雷泉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任他拥着、说着,只是望着他。
罗丹终于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手,长出一口气面向两个杀手:“动手吧。”
年长那人笑笑:“交待完遗言了?”见罗丹不语,又道:“子弹穿过身体的那一瞬间会很痛,不过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开枪。你更好的选择是从这里跳下去,只要几秒钟就结束。你会有飞翔的感觉,毫无痛苦地离开这世界。”
罗丹冷笑:“想让我跳楼,只怕是因为这样更像自杀吧?”他也不多说,转身走到天台的边缘,向下望。楼有二十七八层,算起来这个高度就大约有百米左右。楼下是医院的后院,水泥地,疏落地停着几辆救护车。没有树木,没有草坪,没有斜伸出来的塑料棚,总之,没有电视中出现过的一切据说可以保护主角不死的设施。
罗丹自嘲地笑了笑,想象着下坠的瞬间,地面上的东西突然放大的情景。这样跳下去,算不算一败涂地?真的要认输了吗?他回头看看对着他的枪口,和那微笑中毫不留情的冷酷,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机会。
昨天,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选择来这里看玲玲,那今天,就算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跳下去吧。反正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干过的让别人家破人亡的事,也数得出几桩了吧。
转头望向雷泉,他正盯着他,眼睛里有亮亮的东西闪过。罗丹笑笑,转过身不再看他,抬腿跨过了天台的护栏,站在不足二十公分宽的外沿上。
年长那人轻轻鼓掌:“勇气可嘉,继续,再一步就可以了。”
“等一下!”雷泉突然开口。他走过去,隔着半米多高的护栏,从背后紧紧拥住了罗丹。“我陪你。”他说。
一句话让所有人怔住。年轻的杀手瞪大了眼睛,年长的那人也止住了自己鼓掌的动作,仿佛研究珍稀动物般看着他们。
“你疯了。”罗丹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回头,“我绞尽脑汁才想出保住你的办法,你偏不肯让我放心地走?”
“你忘了吗?”雷泉一字一字道,“你亲口说的,YOU JUMP,I JUMP。”
不可控制的战栗从身体深处上涌,相拥着蹦极的那一幕迎面扑来,想象中从高处坠落的画面再次播放不停。真的是戏语成谶吗?什么你跳我跳,开什么玩笑!这不是童话世界,只有疯子才扔掉一线生机来成就一个童话故事!
“泉,”罗丹叹息着,将自己的双手,盖上雷泉的双手,“你是你我是我,这世上没有谁应该为谁陪上性命。我很高兴听到这样一个故事结尾,不过,故事就让它是故事吧。”他猛地扯开雷泉拥住他的双手,身体因剧烈的动作失去平衡,飘然下坠。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漂亮的蓝天白云,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天这么接近,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飞翔。
可是那一瞬间之后,他看到一个黑影向自己扑过来,撞击中他感觉到彼此不由自主的拥抱,在事先操练过一次的拥抱中,飞速下坠。
泪水夺眶而出。疯了!这世界疯了!可是,他爱这疯了的世界!
也许只过了一两秒吧,但罗丹以为拥抱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猛地感觉身体巨震,飞坠的速度突然减缓,心脏仿佛蹦极到了尽头反弹时那般漏跳半拍,半晌,罗丹才随着下坠速度的进一步减缓,看清楚怎么回事。
一条乌黑纤细的金属丝,一头连着大厦的墙壁,一头连着雷泉的手臂,是它使两个人的自由落体运动变成了顺绳子下滑的安全动作。
虽然下坠的速度减缓了,但十几秒之后,两人还是狠狠摔在了水泥地上。罗丹听到身下的雷泉一声闷哼,下落的动作彻底结束。
生死转瞬。二十几层的楼,在十几秒间,从舍命跳下变成像蹦极一般刺激了一把,如同作梦。罗丹深呼吸几次,止住狂乱的心跳,忍着浑身摔痛,爬起来看雷泉。
“你怎么……”他不知是该怪他自作主张跳下来,还是该谢他救了自己一命。
“你不能死,我这个穷人连怎么出国都不知道,更别提让我从什么瑞士银行取钱出来了。”雷泉强笑着,脸色惨白,额头上大滴的汗珠滚落。
他咬着牙拉起右臂的衣袖,一个黑色金属的,类似护腕样子缠在小臂上的装置出现在罗丹眼前。他按了一个钮,一直绷紧连接着手臂和大厦墙壁的那条金属丝顿时松了,几秒之后,金属丝的另一头,一个类似吸盘的东西从高空落下,在他们身边滚了几滚,停下来。雷泉按了另一个钮,金属丝慢慢收进手臂上的装置里,最终连另一头的吸盘也不见了。
“这是……”罗丹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只有在好莱坞大片中才会出现的道具,感觉自己的思绪完全没法跟上现实的发展。
“先离开再说。”雷泉放下衣袖遮住那装置,用左手撑地,想站起来,却闷哼了一声,又摔倒坐下。
“你怎么了?”罗丹站在右侧,伸手去扶他手臂,却看到他猛地吸气,才发现他整条右臂完全不会动了。
“可能刚才下来时,一条手臂支持了两个人的重量,吃力过猛,脱臼了。”雷泉咬着牙,冷汗滚滚,“这是小意思,关键是腿,我现在完全用不上力气,你扶我起来。”
罗丹的心格登一下,忙绕到他左侧,把他扶起来。雷泉感觉左腿吃痛不已,仅能靠右腿支撑着自身的重量,斜靠在罗丹身上说:“快离开这里。他们坐电梯,很快会追下来。”
“刚才摔下来,你的腿可能骨折了。”罗丹沉声道,“如果不马上看医生,万一接不好就麻烦了。”
“现在还说废话,怎么也要先逃掉再说!”雷泉暴躁地骂他,“别他妈再婆婆妈妈了,快走!”
医院就在眼前,真的要不顾雷泉的腿伤走掉吗?骨折后最怕乱移动加重变形,罗丹很小的时候有个玩伴,因为从树上掉下来摔断腿没及时治,后来走路一直一拐一拐地。当时家人总拿那小孩作反面典型教育他不能爬树,因此印象深刻之极。他无法想象生气活现的雷泉变成那样。
走掉?东躲西逃,没法治疗养伤?
留下?保不住自己的命?
罗丹一咬牙:“我走,你留下去医院。”雷泉怔了怔,也想明白了,点头说:“那你放下我,快走。”
罗丹小心地扶雷泉坐回地上,刚直起腰,就听到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鼓掌声,顿觉全身冰凉。
来得好快!这次真的逃不脱了。他慢慢转身,看到那两个杀手逼近,站定。年长那人打量他们的目光头一次变得复杂,不像是单纯在看猎物。
第九章
年长那人目光在罗丹与雷泉之间反复扫过,突然开口:“Uther·韩是你们什么人?”
罗丹一怔,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提到Uther,顺口回答:“是我朋友。”
“朋友?”那人眼中精光一闪。
“太好了,原来是一家人!”年轻人如释重负般欢呼起来,拉住年长那人的手臂,“锋哥,以你和韩大哥的交情,总不会要杀掉他的朋友吧。”
年长那人不理会他,又问罗丹:“什么程度的朋友?为什么他会把自己最宝贝的逃生工具送给你们?”
“我是去美国留学时遇到的Uther,他见我资质不错,就教我功夫,可又不肯当我师父好好教,一直说是玩票性质,所以后来我们的关系就变成朋友了。”
发现这个冷酷杀手居然是Uther的朋友,听语气,还相当地熟稔,乍现生机,罗丹当然不肯错过。可是这杀手的话,又让罗丹困惑。
什么Uther的逃生工具?莫非是指雷泉用来下楼的那个装置?Uther的东西,怎么会在雷泉手上?
年长的杀手转向雷泉,目光终于出现些微暖意:“是不是下来的时候摔伤了?”雷泉苦笑着点头:“第一次用,没经验,控制不好。”
暖意慢慢变成欣赏的笑容:“有种,第一次用就敢跳二十几层的楼,你知不知道万一没吸住墙,就摔死了?”
雷泉认命地瞟了眼罗丹,耸耸肩:“他要跳,我逼不得已。”
年轻人一脸艳羡,请示地望着年长那人,见他点点头,高兴地跑到雷泉身边:“我来帮你看看伤。”罗丹谨慎地伸臂拦住,他拍胸:“你放心,我可是很厉害的外科医生,小小骨伤,不在话下。”一脸真挚的表情加上之前一直在有意维护他们,罗丹想了想放手让他去看。
“打算拿我怎么办?”罗丹看向年长那人,进入实质性话题。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道:“我如果进行到这个阶段才推了这桩生意,就等于坏了这行的规矩,毁了自己多年的信誉。”
罗丹心念急转,知道这是对他的考较,生死只在一语之间。答对了,自有康庄大道,错了,便是鬼门关。这是一个超级杀手,更是自己朋友的朋友。来硬的,只能触怒他的骄傲,形同自杀;服软求饶,则会让自己一文不值,更没必要手下留情。该怎么回答,才能自救?
“规矩这东西,本来就是说了算的人定下来的,”罗丹微微一笑,直视杀手。
这既是推崇,又是挤兑,全看对方要怎么选择了。那人笑笑,拍了拍罗丹的肩:“怪不得能被Uther那家伙看上。”转头问年轻人,“怎么样了?”罗丹轻呼一口气,过关。
年轻人正在帮雷泉装脱臼的右臂,雷泉满头大汗地咬着牙,他口中安慰:“忍住了,马上就好。”手上用力一推,喀地一下,手臂接上,雷泉动了动,果真运转无妨,向他点头:“多谢。”
“不用客气,你们两个这样相爱,让人忍不住就想帮忙。”年轻人抓紧时机表达自己的羡慕之情,然后扭头回答年长那人问话:“手臂没事了,就是左腿好象骨折了,需要接骨静养才能好。”
那人低头想了想,向罗丹道:“你们现在被通缉,那小子又需要静养,不如先住到我那里去,小然可以帮他调理着,等伤好了再做打算。”
两个追命杀手须臾间变作两把保护伞,罗丹当然求之不得,唯一担心的是雷泉的伤,会不会不比就医来得安全。那人看出他的担心,笑笑:“小然在美国时,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水平绝不比这座城市里任何一家医院的医生差。”
罗丹终于释然地点点头,走过去扶起雷泉。
“我叫施然,锋哥的大名叫做丁藏锋,收藏的藏,锋芒的锋……”一坐上杀手的车,年轻人就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向罗雷二人介绍这个叫做丁藏锋的杀手在道上的赫赫威名,言语间充满了崇拜和仰慕。“……所以从那次帮锋哥取完子弹之后,我就扔掉医院的工作,一心一意跟着锋哥了。”
正在开车的丁藏锋话不多,但偶尔甩给施然一个酷酷的眼神,都让施然迸现满脸幸福的泡泡,可爱的表情让罗丹和雷泉不禁相顾而笑。
丁藏锋住在位于相当闹市位置的一所高级公寓里。高级场所,不会有警察临检一类的事发生,闹市人多,就没有哪个人会被特别注意到,这就是大隐隐于市的道理。
住下来之后,施然又给雷泉做了详细的检查,确认是闭合性胫骨骨折,不很严重,复位后打了石膏慢慢休养即可,讨厌的是下肢骨折最难痊愈,以雷泉超好的体质,也要最少两个月时间。
丁藏锋的公寓有两间卧室,原本他和施然一人一间,现在多了两个客人,罗丹理所当然要和雷泉住一间,于是施然兴高烈采地搬着衣物住进了丁藏锋的房间。
又闹腾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罗丹拥着打了石膏不能乱动的雷泉躺在原本属于施然的大床上,两人谁也不说话,窝在一处细细体味着劫后余生的感觉。
明亮整洁的房间,干净柔软的床,一室温温暖暖的气氛,仿佛这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暂别了陋室与奔逃,来到一个可以放松心情的环境下,两人才觉出这些天来的乏累。
雷泉脱掉上衣,解开右臂上那个救了命的装置,收进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准备睡觉。这动作却提醒了罗丹秋后算账。他一把捏住雷泉的下巴,把他的脸扳到自己面前。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光阴沉又危险。
雷泉看到他的一脸不爽,故意笑嘻嘻道:“当然是韩大哥送我的,丁大哥不是已经说过了。”
Uther这家伙果然在私底下和雷泉来往,还送了什么自己最宝贝的逃生工具!是他罗丹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呢!太过分了,这算什么朋友啊!
罗丹简直被气炸,想起那次看到Uther和雷泉说话,当时因为自己心虚,并没有多想,更没有阻止,结果他们就背着他“私相授受”起来了!
“他为什么送你东西?什么时候送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罗丹沉着脸继续问。
“我们偶遇的那天晚上,韩大哥凑过来说话,约我第二天见面。第二天他说被坏人欺骗,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送个东西做为补偿,我当时只觉得好玩,并不知道是他最宝贝的逃生工具,当然就不要白不要了。”
“韩大哥还特意叮嘱我,不可以给坏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一定嫉妒到死。”瞄了瞄那张被说中心事,一下变得超郁闷的脸,雷泉笑笑继续,“因为答应了不讲,所以后来一直都收得好好的没给你看到过。今天早上离开旅馆前,突然想到如果被警察或彭飞的人围堵在医院大楼里,说不定可以用来脱身,就装上了,结果还真起了作用。”
话题扯到这里,罗丹便再顾不得追究“私相授受”的事情,心疼又感动地拥紧雷泉:“你这傻瓜,这么危险的事也做。拿一笔巨款,去过你向往的简单平静生活,不好吗?”
雷泉推他:“少肉麻了,老子累死了,要睡觉。你明天还要准备和韦律师见面的事,也早点睡吧。”说完把头埋进他臂弯里,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低头望着怀中赤子般的生命体,罗丹无言以对,只能把双臂收紧,更紧……
第二天一早,罗丹就拨了韦澄月的电话,两人约在一个僻静的咖啡厅见面。罗丹坐在床边让雷泉帮他化了装,然后又送上一个缠绵的吻,才急急出门。
进了咖啡厅四下一扫,偏僻角落里有人向他招手,讶然地坐过去,打量着面前这名看起来娇娇弱弱的长发女子。
“为什么我一进门,你就知道是我?”罗丹好奇不已,莫非雷泉给他化的装,一点作用也没有吗?
韦澄月淡然一笑:“罗总裁,我们见过面,在一次酒会上,你和彭飞在一起,我和他打过招呼。我的记忆力还算不错。简单的化装只能瞒过陌生人。”
罗丹竭力回想,依然对这名长相普通的女子没什么印象,酒会上,通常能让他注意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政要,另一种当然是美女。
还好有侍者过来问他要喝什么,及时化解了罗丹的尴尬。送上咖啡之后两个人很快进入正题。
“关于我的事,韦小姐想必已经有所了解?”
“我是昨晚的飞机回来,夜里已经看过了助理帮我收集的在行内可以公开的所有材料,对整件事情有了大致的印象。”韦澄月一讲起工作来,整个人的气质就与娇弱绝缘了,周身散发着智能与自信的光芒,让人马上觉得可以委托信赖。
“那现在需要我做什么?”罗丹也受到影响,安下心来。
“请先把事情从头至尾讲一遍。罗先生,我要声明一下我的规矩。请信任你的律师,不要隐瞒一丝一毫真相。我们的委托合同里会有一个条款,如果我在调查后发现我的当事人有说谎,我有权在第一时间中止合作,不管进行到任何阶段。”
罗丹理解地点头,知道此人被业内公认是最正直的律师,并非来假的。用了大约一小时时间,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巨细糜遗地讲了一遍。韦澄月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不时在自己的PDA上做一些记录。
讲过之后,她思索一阵道:“这单CASE其实是两部分,前一部分经济犯罪,是你被彭飞曝光的向政府人员行贿的问题,后一部分刑事犯罪,是彭飞栽到你头上的拒捕杀人潜逃。这后一部分,如果不是你做的,我自当竭力还你清白。而前一部分,你也承认了,的确是你所为。那么做为你的律师,我会尽力维护你的利益,在法庭上给你做无罪辩护,但是一旦成功,你要把那次竞标的所得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律师费另算。如果同意,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
罗丹点头,苦笑道:“好,反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怪不得人家都说韦小姐是律政界奇女子,果然与众不同。”
韦澄月嘴角泛起一个淡淡的笑:“无所谓什么与众不同,只不过每个人都有一个是非对错的衡量标准与弥补的办法而己。与其让你被罚没财产再坐几年牢,不如把你的钱用在更需要的地方,这样你睡觉也会安心一些吧?既然同意,我们就签合同了。”
说着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合同递给罗丹,罗丹细看了一下,果然她那些奇怪的条件都用各种方式体现在了合同里,苦笑着摇摇头,在委托人那里签上大名。
韦澄月笑笑收起来,继续谈案子:“只是简单看看,这整件事的疑点就不少,每个环节的人都不去追究,显然是各种力量手腕使然。那么只要有人站出来去查,坚冰肯定会破碎。不过,你现在是被通缉的身份,我无法在程序上成为你的代理律师,很多档案不能调出来,这样开展起来就比较困难。”
“如果是一般人,我会劝他先去投案,方便我以正式身份介入,取证调查,不过既然你的对手是彭飞,这一点显然不适用。你还是继续躲起来,保持手机联络。我有事情需要你的话,会电话过来找你。记得哦,只有我亲自打电话你才出来,小心上当。”
罗丹点头:“那韦小姐准备从何处下手?”
韦澄月想了想道:“先解决杀人的问题吧,我去联系那三个死者的家人,争取成为他们的代理律师,这样就可以介入到案件中去。”她眼睛扫过罗丹,“人如果真不是你杀的,那在场的彭飞嫌疑就最大,如果从这一点可以打倒他,那么就可以想办法指出,之前他提供的商业犯罪的证据,是被污染了的,不能成立。”
罗丹豁然开朗,叹道:“韦小姐这一分析,事情好象变得简单多了。”
韦澄月淡淡一笑:“当然我这只是往最好一方面想,我们要有心理准备,应对最复杂的情况。”
“怎么样?”不能动简直要了雷泉的命,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不停换着电视频道,终于看到罗丹出现,冲口就问。
“见过面了,韦澄月是个很精明的人,有她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罗丹跳上床,靠着雷泉坐下。
“她肯帮你?”雷泉感兴趣地问,“你之前不是说过,她是个非常正直的人。”
一提这个罗丹就苦了脸,耍赖地把头抵进雷泉怀里,闷声道:“她说她肯帮我做无罪辩护,但官司打赢了,我就要把那次竞标赚到的钱全都捐给慈善机构。”
雷泉大笑道:“报应,真是报应。这个律师好玩。”
因为不能行动,雷泉睡醒后也就没穿衣服。罗丹把脸埋进他怀里,本就贴着肉,他一笑起来,胸腔腹腔把震动传递到罗丹脸上,带来阵阵酥麻的感觉。这感觉,撩拨着罗丹的欲望。
他舌尖在雷泉腹上轻轻划过,耳边传来吸气声,结实的小腹倏地绷紧,隐隐浮现出六块肌的形状。漂亮的线条性感迷人,引诱罗丹忍不住用牙齿轻咬。
一路边咬边吻地攀升到胸口,用牙齿细细研磨乳头,直到它们完全充血挺立。雷泉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越来越急,贴身的内裤也越绷越紧高高撑起。
“别闹了,我现在不能动。”雷泉困难地压稳气息,吐出这几个字。罗丹离开胸口继续上升,舔过喉结,轻咬下巴,最终停留在唇上。两人对视着,看到彼此眼中浓浓的情欲。罗丹吐着气轻声道:“你不用动,我来就好。”气息在雷泉耳边缠绕回旋,充满情色意味的话摧毁理智的底线。
雷泉突然伸臂将罗丹的脸圈近,唇与唇相接,舌与舌纠缠,气息的呼应,体液的交换,彼此的距离在狂吻中升腾,消失无踪。
快要窒息的热吻让两人都有些头晕,而这晕眩制造出爱情的感觉。罗丹俯下身隔着内裤亲吻雷泉被束缚的欲望,用舌去描绘它雄伟的形状。当反复的亲吻变成甜蜜的折磨,雷泉忍不住自己动手扯掉最后的障碍,释放出怒张成紫红色的利剑,直指向罗丹的眼睛,垂涎欲滴。
火热的欲望接触到空气,刚刚感觉一丝凉意,已经被吞入温润的口腔。舌尖轻快地在龟头上打转,时而探入铃口挑逗,时而潜入冠状沟斯磨,却始终不肯再进一步,直到雷泉受不了地把手按到他头上,才猛地将茎身全部含入吸吮。被吊在半空好久的感官突然落实,雷泉刹那全身紧绷,就在那一瞬间喷薄而出,统统射入罗丹口中。
罗丹凑到雷泉唇间和他接吻,将口中热液反哺给他一半,两人在热吻中吞咽分享,仍有些自嘴角溢出,随即又被相互舔去。
接吻的同时,罗丹跨坐到雷泉身上,就着刚刚的潮湿润滑,慢慢将仍然屹立不倒的欲望吞入体内,上下律动起来。
身体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不再单纯是付出。为了迁就雷泉,罗丹一边反复告诉自己要学会接受,一边主动去寻找快感的源泉。
无论动作多么狂野,两人的目光却始终交缠在一起,雷泉从面前那漆黑的双瞳中,看到一个豁出去的罗丹,和一个自己。他的手抚上罗丹的硬挺,温柔而坚定地摩擦,直到他在高潮袭来时闭上双眼,才轻轻出了一口气。
欢爱过后,罗丹披衣去浴室,想着帮雷泉打水擦洗一下。刚推开门,就看到施然面红耳赤地站在走廊对面的房间门口,目光呆呆地望着他,下身的衣服明显被撑起老高。显然刚才太大声已经吵到并诱惑了这位小朋友。
罗丹尴尬地向他笑笑,施然转身跑回房间,呯地把门关上,关门的瞬间,隐约听到一声低哑的嘶吼,“锋哥,你再不肯……”罗丹哑然失笑,耸耸肩进了卫生间。
这一夜,他和雷泉嬉笑着欣赏对面房间隐约传来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谁也没想到要做非礼勿听的君子。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看到脸色奇怪的丁藏锋和笑得像偷到鱼的猫般的施然站在门前。
丁藏锋咬牙切齿道:“我要带小然回美国,再住下去,天知道他会学成什么样子。房子留给你们随便住,不用了锁上门就好。”
罗丹一脸歉然地望着他,说了很多感谢的客套话,却在他背转身的瞬间向施然一挑大拇指。施然笑嘻嘻比了个V的手势,两个人一切的心得交换,尽在不言中了。
当说走就走的丁藏锋拖着施然消失在这套公寓中,两人的生活好象又恢复到了落难初时的模样,只不过换了个舒适点的地方。雷泉给找不到他们急得坐立不安的阿炜通了电话报平安之后,越发无所事事起来。不能乱动的郁闷搞得他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罗丹的情况则好很多,打发无聊的最大乐趣在于想起来就帮雷泉洗澡和按摩。以施然临走前叮嘱的要保持清洁和血液流通的名义,行骚扰挑逗之实。当然乐趣是与风险并存的,雷泉心情好时会任由得他胡闹,心情不好时,虽然行动不便,也毫不妨碍他把罗丹揍得不敢近身。
期间韦澄月来过两次电话,讲了一下事情的进度。计划顺利实施,已经从死者身上找到不少疑点,基本上可以洗清罗丹的嫌疑,只是缺乏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与彭飞的联系,为免打草惊蛇,还未采取任何动作。
时间大约过了一个月,罗丹突然接到了Uther的电话。
“你不是说要三个月才能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为了我?真让人感动,可惜最艰难可怕的时候我都已经熬过去了,现在好象没什么地方还需要你……没必要就不要冒险见面了,等事情过后,我有空再讲给你吧……”
挂了Uther虚情假意打过来问候的电话,罗丹继续窝回到雷泉身边看赛车节目。雷泉敲他头:“好歹我们也是靠着韩大哥送的宝贝才活到今天的。”罗丹恨恨道:“他送你又没送我,我谢他个头!”雷泉大笑:“韩大哥说坏人一定会嫉妒到死,果然没错。”
罗丹轻叹一口气,伸臂搂紧雷泉:“是啊,你那么出色,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才能让自己不会因为嫉妒而死。”雷泉笑着又敲了他一记:“那为了保命,你以后就少来招惹老子好了。”罗丹捉住他手,突然认真地说:“可是想想没有你的乏味生活,死就死吧,无所谓了。”他把雷泉的手按到自己胸口,郁闷地说,“为什么那个从小和我认识的人,不是你?如果我的朋友是你,我绝对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得了吧,罗大老板,你今天的样子不是挺好嘛,有钱有势。不过一时落难而己,你交的要是我这种朋友,可能一辈子落难了。”雷泉嘻笑着,“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过的又是什么日子,还不知足。”
“你在讽刺我?”罗丹瞪他,“我知道你从来都看不起我们这些所谓的有钱人。我只想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永远都会包括我?”
“神经!”雷泉眼睛眨了眨,把脸转向电视,不再理他。罗丹看在眼里,暗暗苦笑,但握着对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雷泉的伤一天比一天好,已经可以扶着罗丹在地上慢慢走动。康复在望,心情也渐渐轻快起来。这天两人正讨论着买一辆最新款的机车,怎么改装成超级战车时,韦澄月打来电话约罗丹出去。
经过简单的化装,罗丹来到碰面的地点,一家清雅的小酒吧。时间还早,只有老板在擦拭酒瓶,韦澄月等在一个暗幽幽的角落里。看到他进门,招手示意。
“证据准备地差不多了。”韦澄月笑笑,“那三个人死于氰化钾中毒,在这一点上,虽然没人刻意隐瞒,但所有经手人都故意忽略,警方的一次突然行动,作为毫不知情的你,随身携带氰化钾,并在当时使用的可能性极低。通常只有蓄意谋杀的人,才会准备这种高危险的毒物,并针对特定目标,以特定方式下手。”
“现在的证据已经可以洗脱我杀人的罪名?”罗丹问。
“这一点基本上没问题,问题还是在于,如何将氰化钾与彭飞之间建立必然联系。我约你出来的目的,是想你回想一下,有没有这方面的痕迹可寻。”
罗丹皱眉回想。彭飞这家伙平日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的形象,可是无论在美女堆里,还是在商场上、律政界,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还真像氰化钾一样凶残迅猛。正思索着,忽然领口一紧,居然有人从身后猛地抓住了他。
罗丹大惊,顾不得去想怎么有人能逼近他到这种程度,他居然还没有反应,只是本能地抬肘后撞。危险环境下他使出的力道,这一撞通常会让身后的人断掉两根肋骨,然而手肘却如撞到钢筋上一般剧痛,已经被后面的人拿住了关节,完全失去力道。
看到此情景,坐在罗丹对面的韦澄月脸色一变,拍案而起。但还未及张口,已然有冷冷的声音从罗丹身后传出:“原来你躲来躲去躲过我,真的是来约会了。”
好熟悉的声音,罗丹一怔,忍着痛回头,那个高大的身影,那张带着金丝边眼镜的脸跃入眼底。Uther!两人几乎同时冒出一句“怎么是你!?”。
Uther愤怒地瞪着罗丹:“你不好好去和小雷谈情说爱,居然跑来勾引我的女人?”
罗丹眨眨眼,恍然大悟地怒指着他:“亏你还有脸说提前跑回国是为了我!原来根本是为了追韦小姐!我总算知道了重色轻友这几个字怎么写!”
Uther理直气壮地扬眉:“我追我的女人,有什么不应该?”
“你们认识?”韦澄月乍见这个企图缠死她的家伙居然和她的当事人攀谈起来,才惊讶地问了一句,就两次听到“我的女人”这种毫不顾事实并且暧昧到极点的字眼,丢掉她眼中的精明与睿智,失控地喊起来,“够了!韩无赦!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你马上给我从这里消失!”纤细的手指直指Uther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Uther马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跑到她身边,不着痕迹地把她搂入怀中,收回她颤抖的手:“OK,OK,我认错,我不打扰你的工作,你们继续。我只要坐在一边,保护你不给坏人欺负就安心了。”
韦澄月气得全身发软,用力想甩开Uther的怀抱,却哪里能够成功。
Uther笑嘻嘻地把她按到座位上:“好啦好啦,你们谈事,我坐一边就好,不用理会我。”说着拉把椅子坐下来,离韦澄月的距离近得可以用毫米来计算。两眼瞪着罗丹,摆明了一副谈正事可以,谈情说爱马上拧掉你脑袋的态度。
这一番热闹当然早惊动了正收拾柜台的老板,他紧张地向这边望过来。韦澄月递给他一个“放心吧,没事”的笑容,他才点点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去了。
“眉目传情”马上惹来Uther的追杀,在他不语却企图用目光烦死人的行为之下,韦澄月只好向罗丹道:“放心,这里的老板是我以前的当事人,一直因为我打赢官司帮了他很大的忙非常感激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这次才会约罗先生在这里谈。”算是间接给Uther一个解释。
罗丹点头表示明白,Uther也见好就收地把目光从老板身上移开,难得关心地问了一句:“丹的官司搞得定吗?”还没容罗丹生出一丝感动,又接了一句,“你可不要为了他忙坏身体,最近很少按时吃饭睡觉吧?”
罗丹翻翻眼睛,终于对这个朋友彻底死心。
韦澄月突然想到Uther是“归国医学博士”,便简单把当时发生在罗丹办公室的情形说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Uther皱眉想了想道:“氰化钾致死的几种方法,按当时的情形看,最容易下手的,应该是注射。虽然有很多明文规定限制,但氰化钾溶液还是很容易搞到。不说很多化工厂都有生产,就是医院里,有一点关系也可以弄到,要从这方面找证据,不太容易。”
罗丹突然想起来:“彭飞是个非常认真的人,也极度不信任人,所以他一般做什么事都会留证据,以防对方反噬。”
韦澄月轻拍桌子:“那他应该会保留得到氰化钾的证据,我们如果找到,就可以狠将他一军。”
“不过这么重要的证据,他一定收藏得非常小心,保护措施也一定严密。”罗丹边说边望向Uther,知道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谁知Uther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象没听见。
罗丹怔了怔转向韦澄月道:“这样吧,我们分头想想办法,一周之后再互相通报情况。”韦澄月点头,看了看时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个听证会要参加。”向罗丹打过招呼后,看也不看Uther一眼,起身离开。
Uther可怜巴巴的目光在韦澄月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也彻底消失,换上了素常的机警与冷厉。罗丹皱眉道:“你搞什么鬼?”Uther淡淡道:“她不喜欢有背景的人。”
罗丹摇头,没想到Uther也会有为了一个女人费尽心机的时候。Uther拍拍他肩:“你放心,只要这证据存在于世上,一周之内,保证给你找到。但是小心,别让她知道是我。”罗丹点头,为了弥补自己一度受创的心灵,跩跩地没有道谢。
Uther果然是Uther,只用了五天,就联系罗丹,交给他一份文件和一份录音资料,清楚的记录了彭飞和人交易氰化钾的过程。罗丹终于开始真正佩服到他,好奇地追问是如何搞到的,Uther只是自负地笑笑。
这些东西到了韦澄月手里,威力立刻大增。经过精心的准备,当所有证据都完美无缺地把重大嫌疑指向彭飞时,她巧妙地呈了上去。
出于韦澄月在律政界的影响力,以及雷泉拜托lisa姐的那位高官的施压,加之证据实在太过强大,警方不得不重新审视案情,重新定性,杀人的嫌疑终于指向彭飞。可是,当警方拖拖拉拉开好逮捕令,慢慢吞吞“冲”入彭飞住宅时,彭飞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于是风水轮流转,满城张贴的通缉令上,那英俊的头像刚刚被人遗忘,就换上了再度引发热潮的新面孔。继青年企业家杀人潜逃之后,知名律师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举动让全城又沸腾起来。
这一番风雨,不但搅乱了刚刚有所平静的城市,而且事情闹至这一步,本来就深具新闻价值的素材,完全再无法因为种种因素按捺不发。对于青年企业家与知名律师的猜测,被各大报小台妙笔生花的记者,演绎出数不胜数的版本,丰富着市民茶余饭后的生活。
看多了黑暗,捉不到人的结局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未曾对阵,就失去对手难免令韦澄月失望。不过这使得彭飞之前提供的有关罗丹经济犯罪的证据全部成为问题证据,下一场官司无形中变得好打起来,也算有得有失。
韦澄月与罗丹商量了一下时间,等她手边的一切都准备好之后,电话通知,罗丹就去投案。她可以很快帮他洗清嫌疑,并顺利介入经济犯罪的案件当中去。她也嘱咐,投案之前的这些日子,罗丹一定要藏好,如果这时候被抓,性质不同,麻烦就大了。
于是,罗丹决定乖乖和雷泉窝在丁藏锋舒适的公寓中再过几天幸福的日子。投案之后,天晓得那里面有多少是彭飞的人,等着他的,是什么样的待遇。
第十章
“再有一周,就可以拆掉这该死的石膏了。”天天数日子的雷泉敲着硬梆梆的下肢,期待地说,“拆了马上去开车兜风,”接着望向罗丹,笑嘻嘻道,“然后再狠狠干你一场,省得每次都不痛不痒。”
“施然临走时交待过,”罗丹瞟了他一眼,凉凉地搬出医嘱,把雷泉的梦想扼杀在摇篮里,“两个月只是能慢慢走路,至少需要再一倍的时间,才可以做剧烈运动。”
“再一倍的时间!”雷泉受惊怒道,“为什么这事我不知道?”罗丹笑嘻嘻回答:“因为施然说养伤的病人要保持好心情,我怕你知道这不幸的消息受刺激,就没说。”
雷泉盯着他:“现在不怕我受刺激了?”罗丹忽视掉他目光里的愤怒:“你现在心情好到兽性大发,我觉得可以用适当的刺激来调节一下。”
两人坐在客厅里说笑玩闹着,忽然听到门铃叮咚响了一声。这声简单轻柔的响动,让客厅顿时陷入静寂。罗丹与雷泉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戒备。
这里连Uther和韦澄月都不知道,什么人来按门铃?罗丹向雷泉做了个提高警惕的手势,轻手轻脚走过去。当他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到按铃人时,浑身一震。
门外只有一个人,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却也最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彭飞。
他可以有本事请到丁藏锋杀人,当然也有可能找到丁藏锋的公寓,但是,正在被通缉的他,不顾危险只身一人跑来找他的对头,想做什么?
开门?还是不开?
门外的彭飞,依然是衣衫整洁,面色沉静,一表斯文,看不出愤恨的味道,也看不出被通缉的落魄。这一份淡定自若,倒让罗丹有些佩服了。
雷泉瞧着不对劲,也挪过去看。发现是彭飞,想了想,转头向罗丹低声说:“都已经到门前了,就是不开,他也会想办法进来的,何必呢。”罗丹点头,扶雷泉坐回沙发上,返转身打开了门。
似乎并没有所谓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彭飞笑笑,仿佛仍像从前老友般踱进来,关上门。“我不承认我输了,你运气好而己。”他站定了开口,神情间只有淡淡遗憾,仿佛在讨论的只是打牌的输赢。
罗丹望了雷泉一眼,淡然笑道:“我承认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毫无防备,确实斗不过处心积虑的你。幸好我运气真的不错,所交的朋友里,还有能信任的,肯帮忙的。不是每个都会算计我,出卖我。”
彭飞淡淡道:“没错,你一直很幸运,不像有些人,被朋友算计出卖,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跳海轻生。”
罗丹怔了怔,皱眉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是给我讲故事?”
“不是,不过你若有兴趣听,我也不妨奉送一个。”看到罗丹不出声,彭飞冷冷一笑,继续道:“曾经有一对从小就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不妨称他们罗先生和彭先生——他们一起做生意,搞投资,相互扶持,都有了不错的成就。虽然后来分开两地各自成家了,依然时常互通消息,一起出手。”
“在一次共同看好的钜额股票交易后不久,罗先生收到内部情报,这支看起来利润丰厚的股票,其实是在国际股市大庄家操控下的洗牌活动,目的是为了干掉一个厉害的对手,他们却成了池鱼。如果不马上在股价回落前抛售,至少会输掉一半的身家,可是这笔钜资,不是每个人都马上拿得出,也不是每个人都肯拿出冒险的。于是,罗先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
“朋友对这支股票的预期有多高,罗先生一清二楚。于是他把好朋友约出来,告诉他自己因为看好另一单生意,急需用钱,问他是否愿意接收他这一半当时两人一起买的股票。彭先生完全不疑有他,爽快地表示可以,因为资金不够,连房子车子也向银行做了抵押,换走了他手里全部的即将变成废纸的股票。”
“交易过后仅三天,股市便崩盘,倾家荡产的人不计其数。彭先生大惊失色地联系罗先生,却一个电话也打不通,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他强自镇定地请家人出海游玩,在游轮上吃了最后的一餐饭,大家都睡着后,被最信任的好兄弟出卖,几十年心血化为尘土,不知如何自处的彭先生,扔下妻子和一双儿女,跳进了星夜的大海。”
“事隔一年,害死好朋友的罗先生可能忽然良心发现,又以为彭先生死得匆忙,一家人没人知道真相,就假惺惺跑来接济生活困顿的孤儿寡母。经过一番言语试探,他确信没人知道彭先生的死因,为了让自己好过,他把彭先生的妻子女儿送到法国,带着彭先生的儿子,回到他家,那个用朋友的生命换来的幸福的家。”
“他不知道,彭先生在电话里商量吃下罗先生股票的事情,当时坐在父亲身边做功课的儿子听得一清二楚。他只是忍着,等着,盼着,终于等来这个复仇的机会。于是,另一场友谊就这样开始了。”
“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只后悔两件事。一件是没有及早让玲玲知道真相,伤害到我们兄妹的感情。另一件就是为求谨慎,请杀手来杀你。”彭飞冷冷道。
“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是?”话说到这句,罗丹周身提高了警惕。
“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要弥补我的错误。我亲自动手,总不会有什么差池了吧?”
“你亲自动手?”罗丹有点好笑,毕竟相处多年,他并不认为彭飞有这个实力。然而话音未落,彭飞已经合身扑来,动作迅捷地出乎意料。
未曾想到,彭飞连身手都一直在有意隐瞒,的确是处心积虑到了极点。转念一想,他有过独自干掉两名警察加一个秘书的纪录,倒是自己疏忽了。罗丹抬手挡开他的攻击,后退一步,调整了一下轻敌的思绪,开始慎重接招。
时间一长,罗丹久经训练的优势渐渐显露出来,当彭飞凌厉的攻击因体力的消耗不自觉减缓时,罗丹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抖擞。在一次拳脚交错时,罗丹手腕倏地一反,钳住彭飞小臂,用力一拧,已将彭飞反锁在身前。
“身手不错,这些年隐瞒得也不错。可惜还差一点。”罗丹淡淡道,“你大概也知道吧,所以动手之前才讲个故事来迷惑我,只要我有半点内疚,下手就难免有所犹疑。可惜,在经过你的种种欺骗后,你讲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了。”
“更何况,”罗丹的目光变得阴沉,“在你这些年来的熏陶下,我已经做了多少心狠手辣的事,你认为我还会存有一点儿善良让我因为那种小事心生内疚吗?那你真是太低估自己的影响力了!”罗丹冷冷道,心里却在转念,他该拿彭飞怎么办?
犯法的事他不想再做,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位通缉犯送交警方,可是这人狡猾无比,只要离开他视线,可能就会想办法逃脱,但他总不能押着他等警方来抓人,那不是连自己一起送进去了。韦澄月还特别嘱咐过,投案之前一定小心自己别被捉到。
罗丹转头看雷泉,想着是不是要雷泉把彭飞交给警方,刚好雷泉大概和他同一想法,也正望着他。罗丹再一想,这也不妥,一定会害雷泉被警方纠缠盘问。他把念头转到韦澄月身上,这件事还是她想办法处理比较好。
正在盘算间,突然看到雷泉的脸色一变,口中喊着小心,不顾腿伤向他们扑过来,左手推开罗丹,右掌劈向他与彭飞的连接处。在那一瞬间,他才看到彭飞的指缝间银光一闪,被打飞落地的是一枚微型针筒。
他脑子嗡地一下,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当然就是氰化钾。令他胆寒的是,针筒里的溶剂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二,而雷泉劈开他俩的右手,手背上赫然一道被划伤的血痕。
罗丹头晕了一下,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降临。他怒吼着扑向彭飞,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拧断他脖子。一拳轰上彭飞脸颊时,余光扫到雷泉身体晃了一下,双手按胸,开始大口喘息。
他顿时清醒过来。这是氰化钾中毒的前期表现,如果抢救及时,还有活命的可能。再顾不得彭飞,转身抱住雷泉,掏出手机拨急救中心的电话。
彭飞被打得撞到墙上,半天才稳住身形,看情形知道自己再讨不到什么好处,罗丹随时会和他拼命。扔下一句“我不会放过你!”推开门扬长而去。
拨过了电话的罗丹完全顾不上他的离去,一边拖着雷泉到水管下拼命冲洗伤口,一边在脑子里搜索仅有的化学和医学知识。高锰酸钾或硫代硫酸钠是氰化钾的解毒剂,可是现在让他去哪里找?
处理掉随时可能挥发出氰化物的针筒,罗丹便发疯地在厨房、卫生间翻找,希望可以找到很多家庭常备来用于消毒的高锰酸钾,却一无所获。
雷泉斜倚在水管旁看他混乱的样子,苦笑道:“老子遇到你,总是很倒霉。”他的舌尖已经因为中毒而开始发麻,说出来的话变得不很流利。听在耳中,愈发令罗丹害怕不已。
束手无策地坐回雷泉身旁,心里不停祈祷救护车快点来,双手紧拥住眼前的人,仿佛只要一松开,这个鲜活的生命,就会因为他的疏忽大意从此消逝了。
为什么他的事情总是给雷泉带来伤害?那个原本恣意绽放的生命体,因着他的纠缠与亲近,脱离了属于自己的轨道,偏向一个危险的漩涡,一次次受伤,一点点雕零。
罗丹感到从自己身体深处传来不可抑制的战栗。他们原本就不是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啊,是他把干净热情的雷泉带入他肮脏冷血的世界,他明知这个讲义气的人会为了朋友做任何牺牲,他还是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和他在一起,享用他的热情与义气。是他的自私贪婪带给他这些伤害!
“你……还不快走?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你就要被很多……人看到了。”雷泉艰难地提醒他,勉强开口让呼吸越发急促和困难,他忍着乏力、头痛,支撑着自己不要昏过去,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罗丹哪里还顾得到什么被看见被捉住,脑子里一片混乱,只知道紧搂住雷泉,茫然四望。怀中的人已经步入呼吸困难期,救护车却还没有来,真的要来不及了吗?
他目光突然停在客厅里早已废弃不用的鱼缸,下面的玻璃工具柜里,有一大包白色的粉末。和喜欢养鱼种花的玲玲在一起住了那么久,他知道那可能是什么东西。
他飞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拉开玻璃门,取出那包粉末,去看塑料袋上面印的字时,紧张地心快要跳出胸腔。
果然是大苏打!学名就是硫代硫酸钠,养鱼的行家用来调节水的PH值。
罗丹手忙脚乱地找来大碗,撕开口袋,也不知该倒多少合适,抓了一把冲成液体,去喂雷泉。回头却看到雷泉已经陷入昏迷,一时手软差点把碗扔掉。
他也顾不得可能的皮肤传染,含了一大口,强行灌入雷泉口中,还好咽得下,于是再灌。整整一碗灌完,发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从小到大,连被人追杀时,也没有这么惊慌过。
一碗灌下去,雷泉依然在昏迷中,没有任何反应。罗丹又冲了一碗,再一口口喂下去。一直灌了整整四碗,雷泉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呼吸却越来越微弱了。
这时他听到救护车的呼啸声,冲到窗前,打开窗向下车的人大喊,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他眼前一片模糊,热热的液体充盈其中,让他什么也看不清。
“罗先生,你真有种!你就傻傻地坐在医院里等着警察去抓你,破坏掉我全部的计划!”韦澄月怒气冲冲地坐在罗丹对面数落他。她最讨厌不听她安排的当事人了。
“对不起,当时我如果不能确认他的安危,一切自由、清白对我来讲,都没有意义了。”罗丹情绪低落地道歉。
“那现在呢?他也得救了,你也被判无罪了,我只不过是来要你承诺的捐款和我的律师费,你为什么一脸不爽?想赖账?你知道我为了挽回你造成的败局,费了多少心力?不加倍收你已经是看你可怜了!你可以打听打听去,有没有人成功赖掉我的账?”韦澄月要起账来,一改往日或柔弱或精明的形象,泼辣到让人瞠目。
罗丹虽然情绪低落,也愕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我没有想赖账啊,只是捐款的数额太大,我一时凑不齐,需要筹备几天。”
韦澄月敲着罗丹的办公桌:“距上次你说筹备,已经一周了,你不要告诉我还筹不到。你又没破产,几千万会费这么大劲?”
“对不起,上周我没心情,什么也没做。”罗丹垂着头道。
韦澄月冷笑:“我怎么觉得你这周也不会有心情去给我筹款。”
罗丹无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打起精神来适应没有雷泉的日子。风风雨雨地走过来,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与他相拥着入眠,每天早晨看到他充满活力的笑脸。前两个月,因为官司忙得一塌糊涂还好,现在官司打完了,心里的空虚就不可遏抑地增长。
“没见过你这样自以为是的笨蛋!人家为了救你差点搭上性命,现在都出院半个月了,你看也不去看一下,却一个人在这里要死不活。”韦澄月原本敲着桌子的手,几乎要敲到罗丹头上了。眼波流转间,尽显女人八卦本色,“喂,你不想当始乱终弃的混蛋吧,一身是非时缠着人家不放,现在天下太平了,反而把人家丢开不管,你是不是逼得他无处可去,重操旧业才开心?”
罗丹垂着头低声道:“也许,那里才更适合他。”
“喂,你还是人吗,说这种话!”韦澄月终于忍不住敲了罗丹一记,作愤怒状:“无齿!禽兽!变态!”
变态?罗丹默然,从变态开始,就以变态结束吧。不管他如何努力,自始至终,雷泉都没有爱上他,和他在一起,只是出于肉体的刺激和朋友的义气。而接受这些东西的同时,却被他连累着经历一连串恐怖的灾难。
每一次都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手臂受伤那一次,他还只是被感动到;跳楼那一次,他感激中已经产生不安;而这一次中毒,让他内疚兼害怕到极点。现在只要想到氰化钾这几个字,他都觉得心慌手软。
如果不是他还懂一点点解毒的知识,如果不是那里刚好有大苏打,如果救护车再晚到几分钟……任何一个如果都会导致他承受不起的结果——失去雷泉。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坐在急救室外的心情,当医生推门出来告诉他病人抢救过来时,那种绝处逢生的喜悦,超过了他人生中任何一种感觉。他居然喜极而泣地抱住来抓他的警察,搞得一室莫名其妙。
彭飞始终没有捉到,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出现,不知还会使出什么阴毒的手段。他怕了,真的怕了。以后的一切,就让他独自承受吧。虽然他将雷泉珍逾生命,但雷泉仅视他为普通朋友,完全没有义务为一个普通朋友冒险、牺牲到这种程度。不能因为他的热情与义气,就自私地一厢情愿地缠住不放。如果雷泉再为他受伤,如果真的伤重不治……他完全不敢想。
所以无论多空虚,他都要学会重过一个人的生活,放雷泉回自己的世界,那里才有适合他的土壤与阳光。所以,打起精神来独自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状况吧。
罗丹甩甩头,强自振作起来,向韦澄月保证:“再给我三天时间,如果还筹不齐捐款,我把公司抵给你!”
看他还是无法破茧而出,韦澄月摇摇头,没办法帮到他了。这个变态实在是不能以常规手段搞定啊。或许来点更刺激的,他会清醒过来。可惜,那不是她的能力范围了,她有那精力,不如去想怎么踢开自己身边那个缠死人的家伙。
无奈只好威胁道:“别再骗我哦,再食言我真会收走你公司,让你上街讨饭去!”不管怎么说,让他先振作起来罢。
韦澄月带着怀疑的目光离去,罗丹勉强凝神考虑。几千万不是小数目,三天之内筹齐的确比较难。干脆卖掉下属的一家工厂好了。反正那里原本也一直由彭飞安排的人在管理,要接手过来,还要花很多精力去梳理人脉,不如卖掉省心。
想到这儿,他下楼开车,准备去工厂看看。
地下车库里空旷静谧,才走到车边准备开门,忽觉背后风声不善。罗丹侧身想躲,近期心情低落疏于练习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被人一掌狠切在后颈上,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是似曾相识的房间,似曾相识的床。失去自由的四肢,被铁链锁在床四角的钢管上,嘴也被胶布封着。
一切的感觉都似曾相识,罗丹扭动一下还在酸痛的脖子,四下张望,突然怔住。这里是……
“感觉如何?”朝思暮想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他笑嘻嘻地拿着杯红酒,来到罗丹身边,对准他胸口,细细地倒下去,让雪白的衬衣浸润鲜红的色泽。气氛在那昂贵液体的流淌中,慢慢变得诡秘而暧昧。
人在眼前,他想呼唤他,却开不了口,想拥抱他,却动不了手,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般任雷泉摆布。
倾倒一空的酒杯被雷泉甩开,他捏起罗丹下颌,对上他的眼睛。“感觉如何?”他第二次发问,“这是你欠我的,今天还给你。”
他的目光变得凶恶,捏住罗丹的手也开始用力:“你这变态,真他妈不是东西!老子为了救你,差点搭上性命,你他妈没事了,拍拍屁股就走人,居然躲起来不见老子!”
他一拳打在罗丹左颊,“老子一没要你掏钱,二没要你赔命,你他妈躲什么躲!”再一拳揍上右颊,“原以为这世上的有钱人,就你还算是个人,结果都他妈一样不是东西!用得着就拼命讨好,用不着就溜到天边去!”
他一把扯开罗丹的衬衣,洒满红酒的胸膛泛着诱人的光泽,衬着麦色的肌肤,像一道丰盛的大餐。雷泉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怒火中烧地又在小腹上来了一拳。“想分手没关系,欠的债还清了再说!”边动手扯罗丹的西裤,边骂道:“说了老子伤好后要狠狠干你一场,怎么说也是为你受的伤,不该还吗?居然躲我!”
因为四肢都被锁在床上,裤子褪不下去,雷泉便任由它堆在腿弯处,粗鲁地拉开罗丹双腿,“干完你,咱们两清,分手随便!”,抬高他的臀部,扯下自己裤口拉链,便将早已怒张的野兽,硬生生捅入罗丹体内。
未经任何润泽的交媾,让彼此都痛得皱起了眉。雷泉抽离欲望,在罗丹胸口的积酒中蹭了几下,沾湿,重新狠狠捅进去。激烈的动作让汗水从发梢不断滴落到罗丹身上,雷泉的怒火也从眼中不断溅落到罗丹身上。两人就在这水与火的冷热交煎中,沉沦。
罗丹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用目光去纠缠雷泉。他知道,他惹恼雷泉了,他惹恼这个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热情的不容半点犹疑的男人了。
他经过反复计算、比较、衡量、考虑得出的分手的结论,虽然够理智,可对雷泉来讲,却彻底地侮辱了这段共患难的感情。那一个世界的东西,果然不是他这已经被污染了的灵魂能够掌控的啊。罗丹闭上眼睛,巨大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怎么做都不对,他要如何才能跟得上雷泉的脚步?身体因为粗鲁的冲撞,呈现出一种仿佛撕裂的痛,一如他的心。
雷泉努力半晌,得不到反映,自己也觉无趣,他停下来,俯身一点点去舔罗丹身上的红酒,顺道刺激他敏感的胸膛,誓要激起他的快感。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罗丹一颗患得患失的心,正在理智与情感间做激烈的斗争,没有半点心思可以分派来参与欲望这件事。
雷泉慢慢停下来,望了他半晌,目光中流动着一些失落,怒火渐熄,热度同时退却,眸子清冷起来。他退出他身体,一把扯掉封在他嘴上的胶布,打开锁着他四肢的锁,站起身来默默地整理衣服。
他误会了!误会他对他已没有感觉。他不再生气,也就不再介意他的一切。他打开锁,从此关上两人的联系。这个认知在罗丹脑海中炸响,他咬着牙让自己不开口,不解释,不挽留,说服自己这不正是想要的结局,可是当他看见雷泉整好衣服头也不回地要离开,热情不再,从此放手,消失在他生命中,突然涌上来的酸楚与恐慌盖过其它一切情绪。
去他妈的理智吧,自私就自私吧,他就是不要失去这个男人,这个他再用几生几世时间也不可能再找到的独一无二的男人。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扑过去从身后抱住雷泉。
“不要放手,不要离开我!”他大声说,“我又错了!你这样待我,我就不该再怕连累你。我他妈的装什么君子!明明就是自私小人,明明就想纠缠你一生,和你共对风雨。不要放手,陪我一起走!”
雷泉原本僵直的身体柔软下来,半晌,忽然难得温柔地叹了口气,“真他妈的搞不懂!你总想这么多干什么。我讲一句话,记住了,我就留下。”他握住罗丹抱在他胸前的双手,“没有人能逼我和你在一起,是我自己喜欢。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就愿意承受你带来的一切。只想着怎么开心就好了,再反反复复说那些有的没的废话,老子可没心情陪你玩了!”
罗丹无言,也许,和雷泉最好的相处之道,就是什么都不想,只追求快感吧。他会慢慢学着,走入那个完全陌生的简单的世界。
他转到雷泉身前,扯掉还挂在自己身上的衣衫碎片,慢慢解开雷泉的衣服,和他赤裸相拥。
“我记住了。”他一字一字说,仿佛誓言。
雷泉笑起来,猛地反抱住他,把他扑倒在柔软宽阔的大床上。
热吻,撕咬,翻滚纠缠。终于燃起的欲火几乎将两人焚烧殆尽。他们彼此激烈地口交,彼此分享对方的体液,在攀上绝顶快感的高峰时,扔开一切物欲纠缠,尽情去享受那个纯然的世界。
“我爱你。”罗丹喘息着。
“老子知道。”雷泉皱眉,不耐烦地回答之后,继续埋首他的小腹间,精心挑逗刚刚释放过微呈疲态的欲望。
“我要你也爱上我。”罗丹极力压抑着快感,趁着清醒把话都说出口。
“可以试试。”雷泉心不在焉地回答,满意于自己的“工作成绩”,面前那东西,已经被他再度搞得硬挺无比。
“我也想干你。”罗丹小心地试探。
“好。”雷泉含糊不清地边吞吐边说。
“以后一天一换,轮流来。” 罗丹趁机得寸进尺地要求,强压着紧张地快跳出来的心脏,用最平静最普通的口气说。
“好啦,你真烦人!”雷泉跨坐到罗丹身上,慢慢把刚刚奋力挑逗起来的欲望吞入体内,咬着牙一直到没根,才抬起头,用清亮的眼睛对向罗丹。
“你——”罗丹完全忘掉快感这回事,面对雷泉眼里的戏谑与笑意,目瞪口呆。
“我很清醒,你没必要趁机骗我的回答。”雷泉笑嘻嘻地动了一下,立刻惹来罗丹粗重的喘息。“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肯心甘情愿让我干,我当然也肯。”
他俯下身,轻咬罗丹的耳垂,“轮流也无所谓,开心比什么都重要。”说完不等罗丹回答,就开始上下律动起来。肉体上的快感与精神上的激动混合成巨大的喜悦,不过几分钟,就让罗丹溃不成军。
看着罗丹一脸的尴尬,雷泉故意面露遗憾地调笑他:“但也要看你的实力呀。”罗丹怒吼一声,翻身把他扑倒,将虽然射精,但仍然坚挺的欲望再度埋进雷泉体内,身体耸动着,口中如咒语般一遍遍重复:“我爱你,我爱你……”
雷泉不耐烦地回答:“闭嘴,老子知道了!”
在这世界上最煞风景的情话中,两个男人不计后果的爱情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