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吧。”清流道。
云筝点了点头道:“那云筝就先告退了。”
“且慢。”
就在云筝走到门口时,忽然被清流叫住。
云筝不解的回头看向清流,只见清流正笑着看着自己,那笑容即便是在寒冬中也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云筝愣愣地望着清流,只见眼前男子两道弯眉斜斜上挑,双眸似水,鼻梁挺直,唇角带笑,额间一朵殷红的四叶莲花令他温润如玉的面孔徒增半分妖娆。
只听清流道:“明日早课莫不能再缺席了。”
云筝登时小脸飞红,胡乱的应了一声便匆忙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云筝望着房梁出神,师姐与师尊的对话总是一遍一遍的在耳边重复着。
她揣测着自己在师尊心目中的到底占了什么样的位置,令她辗转不能眠。
半梦半醒之际,就听见窗外同门走动说话之声。
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也不知道这一夜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
既然人已经醒了,云筝干脆起身洗漱去上早课。
她极不喜早起,早课她一向是能不去则不去的。
反正自己的天分、水平就在那里摆着,修与不修所差无几。
加之清流宠她,对她这些小动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昨夜一夜未睡的还有清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云筝翘挺的胸部。令清流心烦意乱难以入眠,最后索性打坐吐纳至天明。
上早课时,云筝盘腿坐在蒲团上听清流讲道。
“道贵乎诚,诚则定,诚则明,诚则灵,由诚方能入道境;诚则处处归真,诚则事事守正,不诚则行入虚假流于邪恶。诚则必信,信则立,诚信之人必有师缘,必有法缘,必能成功。和则寂,静则虚,虚则灵,气寂神虚而灵光现,则入道境。修道者志气能刚,才敢断万缘,勇猛精进,持之以恒。刚而能柔,为达目的忍辱含垢推甘就苦,则是真能恒矣……”
云筝昨夜本就没休息好,如今听到清流用平板的声音念着一堆不知所云的东西,云筝只觉得越来越难以抵抗那席卷而来的睡意。
最终坚持了不到几刻钟,就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清流高高地坐在掌门的位置上,将云筝那点小动作尽收眼底。
看着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清流只觉得好笑。
有几次差点就要倒在地上了,幸好她及时醒过来调整姿势重新瞌睡,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清流不着痕迹的笑了起来,暗道自己不该苛责她来上早课。
清流收云筝为徒的那一年,云筝只有八岁。当时清流看着她那双乌黑如小兽般的大眼睛,懵懂的望着自己,他就怎么也狠不下心赶她走了。
清流是看着云筝长大的,初学辟谷的那些日子,那孩子实在忍不住饥饿,跑到他面前哭着扑进他怀中,抽噎着道:“神仙师父你骗我,谁说当了神仙就不用饿肚子的?云筝现在要饿死了!呜呜呜……”那鼻涕眼泪一股脑的蹭在自己银白的道服上。
清流先是像平日里教导云绯和云敏那样,道:“夫求仙道,绝粒为宗;绝粒之门,服气为本;服气之理,斋戒为先……”
云筝此时才是半大的孩子,哪里懂他在说什么。
就像是拼了命似的一个劲的哭,那小脸憋得通红,嗓子都哭哑了。
清流见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再也顾不上什么绝粒为宗了。
抱起这孩子,拈了个御风诀,便向着山脚下的小镇而去。
在小镇上唯一的一个饭庄里,清流叫了一桌子饭菜。
这小镇地方偏僻,也没什么好酒好菜,都是最常见不过的家常菜。
但是云筝出身寒苦,平日里都是喝地瓜粥就咸菜的。
如今看见居然能吃肉,她是拿出饿狼扑羊的架势冲到桌边的。
云筝跟着清流在镇上胡吃海塞一顿之后,回到观中就开始肚子疼,又吐又泄的折腾了一晚上。
清流心疼得不行,各种仙丹金丸不要钱似的给云筝喂下去了,这才有所好转。
事后云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过打这以后不管多饿,她都没有再要过吃的了。
后来云筝长大了,在她十三岁那年,有天半夜,云筝突然冲到清流的房间里。
清流吓了一跳,忙起身询问何事。
只见这孩子浑身抖得厉害,嘴唇都吓白了。
清流忙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过了好久,云筝才一扁嘴,哭了出来,道:“云筝就要死了,云筝舍不得师父!呜呜呜……”
清流摸着云筝乌黑的长发安慰道:“别怕,有师父在是不会让筝儿死的。告诉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云筝这才离开清流的怀抱,抽着气用手指了指自己双腿间。
清流顺着云筝所指看去,只见那雪白的亵裤上染着一抹刺眼的殷红。
只听云筝带着哭腔道:“不知道为什么,下面老是流血。云筝真的不想死……”
饶是一向澹然娴静的清流此刻也淡定不起来了,他一张俊脸红的如盛开的牡丹花一般。他叫来云绯,让她赶紧把这孩子领走进行再教育。
那一天是五月初七,恐怕云筝都不记得自己的初潮是哪一日了,但是清流至今仍记得。那一晚之后,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撒娇的小娃娃长大了。
清流忘不了云筝最初总是喜欢盯着自己看,管自己叫神仙。问之,则曰:“云筝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是神仙是什么?”
后来收她为徒,她便唤他为“神仙师父”。
她总是喜欢扑到自己怀里撒娇,她说:“云筝不记得自己的爹爹是什么样子了,神仙师父就是云筝的爹爹。”等她再大一些,知晓自己并不是什么神仙,就只称他为“师父”了。
再后来,云筝就和云绯、云敏一样,尊称自己一声师尊了,也不再往自己怀里扑了。
有一段时间里清流很不适应云筝的这种改变,不过好在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时不时的冲着自己撒撒娇。
因是看着云筝长大的,所以清流总是不忍心压抑她这份天真。所以每当她插科打诨被自己抓住时,她一撒娇,自己也不忍心再苛责她什么了。